不二週助猝然回神:“什麼?”他下意識地詢問,旋即才意識到幸村的問題為何,“是的。”他錯開視線,“那狐妖死後,裕太的身體便見好了。”
“是誰做的?”幸村忽然打斷他。
不二週助的呼吸一滯。
“是你,還是你弟弟?”幸村直視著他的臉龐,一字一頓地問,問完,他便也知悉了答案,肯定道:“是你弟弟。”
“不!”不二週助急急開口為弟弟辯白,“因為裕太那時給那狐妖取了名字,所以他二人便建立了連結。若要斬斷連結,必須……必須讓裕太親自動手。”
他說著惶惶然看向幸村,幸村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裕太他生性善良,我知他心軟,下不了手,便請佐伯給他佈下了一場幻境,叫他看清那狐妖將是如何獸性大發、殘害家人的,讓他知曉妖怪殘忍的真面貌。”不二週助頓了頓,艱澀開口,“醒來後他便除了那狐妖。”
他永遠忘不了當日的場景——
那狐貍將死之時,依舊用力甩著腦袋,向前挪著身子,佐伯束縛它的繩子已經在它的脖子上勒出血痕,它卻好似沒有感覺一樣,只盯著方才將匕首劃入自己胸腔的人類。
不二週助顫抖著直面那樣恨意,但是他依然堅定地將弟弟裕太好好地擋在身後,後者崩潰的哭聲從身後傳出:“是你害我家人!是我引狼入室!你該死!你該死!我沒得選,我沒得選!——”
那狐妖聞言,奮力抬起頭來,它那被釘穿的爪子再次掙紮著動了動,又是一汪鮮血湧了出來。
“你因幻夢,誣我、屠我,到底是你們……人類殘害、害異類的……託詞……”它的生命迅速燃至盡頭,半闔起眼睛,殘破的詛咒和著血泡從喉嚨裡湧出,“我必將……以彼道……還諸彼身!”
“你們編造了一個幻境。”幸村一語道破。
不二週助沉默以對。
幸村無需追問,只嘆了口氣,“那狐妖死前的話令不二大人甚是難安,便請佐伯在院中設下了這樣的殺陣,以備萬一。”
不二週助恍惚著點頭,“如今看……”他說著再一次掃向幸村腳邊的那隻狐貍,“他真的回來尋仇了,倒也不全算是誣了它。”
“不二大人思慮確實周全。”幸村從善如流,神情卻是多了幾分疏離,“此後大人盡可放心,這狐貍必是不會再出現了。”說著,他一拂袖走出陣來,那紅色的法陣一閃一滅,冥冥中伴著一聲玻璃物品破碎的聲響。
陣一破,幸村的身形當真變得透明起來,連同地上那隻狐貍的屍首一道,一點點融入塵埃:“我會替大人妥善處理這狐貍的屍身,大人若是仍心有憂慮,可請友人再次施陣,但那陣無差別伏誅妖魂,也許會傷及無辜,憑白惹下因果。”
不二頷首應下,碎發垂擋在眼前,教人難斷他心中所想。
幸村也不多勸,只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詢問,“那之後,令堂可大好了?”
不二週助沉默了很久。
“……並未。”漸漸悽涼神色難掩,不二週助聲音很輕,“母親重病日久,那之後拖了幾年,終是……”
他話未言盡,眼前的幸村精市已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