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看向他,用一個鼻音表達疑問。
“面對親屬或者愛侶的話,我們的苛刻往往也源自對他們的角色期望往往更高。”天神無奈地笑笑,“長年累月的關心更容易被忽視,而不期而遇的善意卻能讓人刻骨銘心。”天神感嘆,“這都是人之常情啊。”
越前聽完,垂著眼低低問了句什麼。
“什麼?”天神一時間沒有聽清,“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越前恢複那沒大所謂的樣子,“只是覺得這樣聽起來也有點不公正。”
天神沉吟片刻,“對每個人都不公正也就形成了一種公正,而且有時候不公正才是真的公正。”
“好啦,不要念了,大師!”越前哀嚎,“我的頭在痛了!”
好在說話間,天神耕介已經收拾停當手裡的清潔用具,他站起身往外走去,悠悠道,“你還差得遠呢~”
說完不等越前拒絕便帶上了門,天色還沒大亮,門一合上,室內便昏暗下來。
越前龍雅兀自坐了片刻,才笑著罵了一聲,然後他往常一樣起身來到神像腳下,燃起一支香。
“其實……”看著那嫋嫋青煙,越前龍雅一貫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此行是來向您拜別的。”
頭頂上傳來翅膀噗嚕嚕的聲響。
越前龍雅抬起頭,好像注視著那群驚起的黑色飛鳥,“我在這裡,總覺得空乏,好像少了什麼。所以,我要離開這裡了。”
他下意識地從神龕前的簽筒中抽出一支。
半吉。
一如既往。
彷彿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就只能抽到這只簽,就好像神不願意給他任何指示,只由著他在這人世間沉浮一樣。
他無數次反思過會否是因為自己不夠虔誠。
良久,越前龍雅終於在心底嘆了口氣,慢慢起身向神祗作最後的道別。
剛走出神社,山中便飄起了細雨。
魅雨如絲,遠近的山色一律浸在白茫茫的水霧之中。
越前龍雅心頭卻沒來由的輕松,哼著不著調的曲子,悠哉悠哉漫步在山間的這場春雨朦朧裡。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隨著雨勢漸漸變大,腳下長著苔蘚的石階變得濕滑,忽地,越前只覺腳下一空,眼前一花,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臥在了一旁的藤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