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不覺意外,說:“我先問她意願。”
白敏長呼一口氣,想說什麼,忍下了。
周旋本意不想叫長輩多等,原打算那通電話過後的幾天就去拜訪,白行樾說不急,晾一晾不是壞事。
考古研究所的面試一過,周旋開始準備入職的事,最近無暇分心,這頓飯半月後才吃上。
周旋第一次正式見家長,白行樾替她把見面禮備好了,她人直接過去就行,但周旋還是問清白敏的喜好,帶了樣東西。白行樾問是什麼,周旋賣了個關子。
去那天,下過一場驟雨,烏雲浮散,雨過天晴。
周旋不是第一次來這邊,上次來看望寧院長和陳教授,遠沒有現在緊張。
家裡只有白敏和兩個保姆,一張柚木圓桌放了三副碗筷,擺滿了白行樾平時愛吃的菜。問過周旋口味,白敏叫保姆額外做幾道清淡的蘇幫菜。
飯桌上,白敏面色仍有些僵硬,待周旋還算友善,沒有為難的意思。周旋不多話不諂媚,八面玲瓏,卻不會叫人覺得心思重,相處起來如沐春風。
白敏這才信了陳教授的眼光,把周旋看在眼裡。
白行樾沒刻意維護周旋,由她自行把握節奏,給她兜底。
母子倆難得心平氣和地坐下好好吃完一頓飯,有周旋在,氣氛倒沒那麼壓抑了。
飯後,白敏沒繞彎子:“周小姐,陪我到院子裡遛遛彎吧,當消食了。”
周旋說好。
晌午太陽毒辣,周旋跟在白敏身後,繞過青苔石子路,來到那棵白楊樹底下。
樹影斑駁,白敏撫摸樹皮表面粗糙的劃痕,回憶道:“這是搬過來第二年,行樾和夷然一起刻的,那會兒他倆才這麼高。”白敏拿手在膝蓋往上的位置比劃一下。
周旋靜等後話。
白敏直言:“你如果嫁到寧家,會更幸福。”
來之前,周旋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猜到會有這場對話。她說:“白夫人,我聽白行樾說過您信佛,為人處世講究緣跡不緣心。”
周旋不卑不亢地說:“我的上一段感情正常開始,正常結束,分開原因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彼此還是不夠合適,和外力或其他人沒關系。我從沒想過流連在兩個男人之間。”
白敏一語道破:“可你如今還是卷進來了。”
周旋說:“我糾結過,也退縮過,但我不想因為所謂的‘上一任和這一任熟識’,就放棄這段感情,放棄白行樾。這對他不公平。”
白敏說:“公平並非這麼衡量的。你既知道卷進來會多生是非,還執意如此,這才是對行樾最大的傷害!”
周旋微笑:“說句冒犯的話,您可能不是特別瞭解他。在白行樾心裡,比起經歷一波三折,他更希望被堅定地選擇。”
這話確實不中聽,白敏一下蹙起眉頭。
周旋適時補充:“您對他來說,不是洪水猛獸,是比我重要百倍千倍的親人。只要您選擇他一次,沒什麼前嫌是過不去的。”
白敏聽了,頗為動容,沉默了半晌:“你先進去吧,我一個人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