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錦衣衛裡頭出了叛賊,黎靖北的處境不可畏不危險...
燭光閃爍,室內忽明忽暗,突然,紙窗上的燭影映照出了兩個男人的影子。
唐瓔心下一驚,黎靖北卻淡然道:“都進來吧。”
窗外的人聽到吩咐,雙雙推門走了進來,是康婁和張己。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康婁更甚,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他自責地薅了一把頭發,恨道:“我將大夫帶來的時候,正看到張己同人搏鬥。那些人的招式都是下的死手,我不忍看他有難,遂加入了戰局,殺到只剩最後兩人的時候,張己注意到我,突然叫我住了手,說這些人是行刺陛下的刺客,他得留幾個活口問話。結果...”
他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瓜子,“結果我一個不留神,那兩人就自盡了。”
黎靖北沉默了一會兒,並未責怪他,問起張己:“那送菜的小廝呢?”
張己的臉色也不太好,說起話來難得有些猶豫,“回陛下,康婁去尋醫前,曾將那人綁好交給我,第二批刺客來之前,我便將她丟去了隔壁房間,準備嚴加看守...豈料我跟康婁剿完刺客後前去檢視時….”說到這裡,他面露愧色,“他已經被人殺了。”
唐瓔和黎靖北聽完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心知肚明,如此便能肯定先後行刺的這兩撥人不是來自同一股勢力了。
張己率先跪下,“屬下失職,未能看管好襲擊陛下的刺客,請陛下責罰於我!”
康婁見他如此,也跟著跪了下來,重重地朝黎靖北磕了幾個響頭,一副主子不喊停就要死磕下去的模樣。
黎靖北握緊手中的那截官帶,制止了兩人,神情不威自怒,“此次確實是你們兩人失職在先,回去後自去衛所領罰吧!”說罷揮手將兩人趕了出去。
“是!”
一切線索都斷了,唐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神思恍忽間,她突然聽到黎靖北對她說:“毓德書院要開了,你若想去,我替你留個名。”
毓德書院是一間混合制書院,學生不拘男女,是黎靖北籌備了很久的專案,書院的師資力量雖不及國子監,但一應入讀的學生皆能享受一項特權——只要順利從學院畢業,就能直接參加會試。
這一舉措不僅能替女官鋪路,更是為了方便皇帝培養自己的爪牙。她最初聽到黎靖北說起這個想法時,還在東宮當太子妃。作為儲君的賢內助,她嘴上雖然說著支援,心裡卻始終覺得這一改革是極難實現的。她無法想象他在推行的過程中遇到了多少阻礙,她只知道,這回他真的做到了。
她忍住心間的複雜,垂眸道:“多謝陛下厚愛,我願入讀書院。”
“哦?答應的這麼快?”
黎靖北有些意外,“你即將獲封都事,有官職傍身,讀書科考於你而言已無意義,為何還要堅持?”
唐瓔斂眉,“陛下修建書院的初衷是為了開啟女子為官的通道,增加人才選拔的途徑,篩選掉朝中那些不作為的酒囊飯袋,不是嗎?”
黎靖北點點頭,望向她的目光熾烈而灼熱。
唐瓔撇開眼,繼續道:“女子當官本就飽受爭議。若此時突然蹦出來一名女子,未經科舉就一躍成為了與狀元齊平的七品官,您讓那些本就瞧不起女人的男人怎麼想?讓那些夜點明燈,寒窗苦讀的讀書人怎麼想?若是沒有足夠的身份來匹配這個官職,只會激化矛盾,多了一個讓男性詬病我們女子的理由。”
“我之所以選擇入學,是不想讓自己與為官的初衷相悖。”他頓了頓,“即使沒有陛下的入學邀請,我也仍會在官職傍身的情況下,自主報考科舉。”
幽幽的燭火中,她的眸光清亮,宛若暗夜間的星辰,“畢竟只有身體力行地參加了科舉,才有資格去倡導真正意義上的公平。”
頃刻間,燭淚燃盡,黑暗中傳來一句喑啞的呢喃,“好,若此為你之所願,那便勇敢地去做吧,朕會為你保駕護航。”
半晌,聽不到對方的回話,那聲音變得有些沉悶,“朕只是希望你能留在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