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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你家雞辰時才起?”……
隔日, 唐瓔戴上鬥笠,挑了身幹淨的儒衫,去了毓德書院。
毓德書院位於皇城東南角, 有別於最高學府國子監, 此書院是鹹南首批採用男女同校制的學府,由天子親設,取毓德流芳之意,裡頭所有生員皆為天子親自錄取,科考過後,結業後的去向也由天子定奪。
參天古木下圍了四五個人,其中有對男女正在爭吵。
“孫公子, 我方才就說過了,我走過來的時候並未看到前面有人, 並非故意驚擾到你的。”
周惠搓了搓僵硬的手,一雙狗狗眼凍得通紅, 顯得十分無辜。
看到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孫堯的態度稍稍軟和了些, 語氣卻依舊強硬,“你一句沒看到就想了事?若不是你非要去撥弄那些枝椏,我的東西好端端的會被蹭成這樣?”
他摘下頭上的耳暖給眾人看, 神態居高臨下,“我這耳暖用的是上好的挹婁貂,足有七十五兩銀子呢!”
陸子旭接過耳暖上下瞅了瞅, 不嫌事兒大地攪起渾水, “嚯!還真是,這兒都開線了!”
聽了他的話,孫堯仔細一瞧, 發現耳暖左邊內側的位置果真有一小塊兒的線開了。這線開的不算嚴重,雖然不影響禦寒,卻十分影響美觀,愛面子的孫少爺頓時怒火中燒,朝周惠吼道:“七十五兩銀,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你不賠今兒就別想走了!”
一聽到這話,周惠的眼淚立馬撲簌簌往下落。遠寧伯府本就重男輕女,她又是庶出,和兄長常年遭嫡母為難,在家的日子本就不好過,每月的例銀更是少得可憐,根本賠不起這樣昂貴的一副耳暖。
正無助時,她的手忽然被一名女子握住了,那女子容貌清秀,衣著華麗,正是她的嫡姐週年音。
“孫堯,你少在這兒耍無賴!”
週年音替周惠擦幹眼淚,柳眉倒豎,看向那不可一世的紈絝,“誰都知道書院入口處的樹枝多,我妹妹若不撥開些走,看不清路是其次,一個不小心還會被枝椏劃傷了臉。孫公子你站在背光處,樹枝掩映下聲兒都不吱一下,鬼知道那兒有人啊。”
她從陸子旭手裡搶過耳暖,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況且這貂皮的線就開了這麼一小塊兒,其他地方又沒壞,找個繡技好些的鳳娘補補就成,孫公子你卻張口就是七十五兩。怎麼,想訛人啊?”
週年音畢竟是遠寧伯家的嫡女,孫堯尋常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可他剛壞了心愛的耳暖,還被她當眾訓了一頓,面子上有些下不來臺,不由怒火中燒,“你也說了這兒是書院的入口,來往的人那麼多,路又不是她一個人在走,我都站那兒小半個時辰了,怎麼別人就沒刮到我,偏生她就那麼‘不小心’呢?”
“還有,”他看了眼唯唯諾諾的周惠,又挑眉看向週年音,語帶不信,“你說找人替我縫好,可萬一你把我這耳暖拿去賣了,然後再弄副假的來忽悠我呢?”
週年音被他的強詞奪理給震驚到了,她一介閨秀,往來皆是知書達理的才子才女,鮮少遇到這般無賴的地痞流氓,一時竟有些語塞。
她向不遠處望去,只見寒松下立著一位白衣公子,他身型清瘦,眉目柔和,在雪中猶如孤鶴一般,瞧著似乎是個懂禮數的讀書人,遂朝他喊道:“這位公子,你來評評理,這七十五兩銀我妹妹究竟該不該賠?”
沈棟正賞著雪,本就覺得這夥人在一旁嘰嘰喳喳的甚是吵鬧,見其中一位姑娘爭吵中還捎上了自己,更覺煩悶,回了句“與我何關”便離開了。
孫堯不認識沈棟,但這人既然能讓週年音吃癟,他心裡就覺得痛快,遂對他的背影故意大聲道:“公子說的不錯!不是自己的事兒就該少管。”他瞥向週年音,眼神玩味道:“不像某人…分明不關自己的事兒,卻還要強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