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又華紅眼看著她,一副“我被你害慘了”的表情。
果然......
唐瓔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我並無馮唐之志,你也不必刻意引薦我……”
黎靖北調她來青州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讓她暫避風頭的,朱又華卻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讓他調回去,黎靖北能高興才怪。
聽了這話,朱又華更氣了,“我哪兒知道你是真清高還是假清高啊!”
先不說官職大小,凡是被中央貶下來的官員,到了地方以後沒幾個能受得了的,就算嘴上掛滿了清風明月,等時候久了,偶爾也會借酒澆愁牢騷個幾句,這樣的人他見多了,他不信章寒英會是個例外。
章寒英天資聰穎,也是在建安幹過“大事兒”的人,他堅信此類人才定不會被埋沒太久,所以想討個巧,趁機勸陛下將她調回去,如此一來,既讓章寒英欠了自己人情,又讓陛下看到了他的惜才之心。
然而此時,朱又華越想越悔。
舉薦一事,不僅沒讓他透過章寒英巴結上皇帝,還弄巧成拙地將自己給搭了進去,還有那勞什子“舉賢君”,一無爵位二無實職的,空有賢名罷了,連個裡老人都不如。
等等……舉賢君……
朱又華蹙眉想了想,在他的印象中,廣安帝自登基以來似乎從未對哪位大臣賜過封號,那他……這算是第一人?
他越想越興奮,連聲音都染上了愉悅,“你說陛下此舉……莫非是欣賞我,為了歷練我才有意為之?”
瞧著他一副大喜大悲的模樣,唐瓔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低眉道:“我也不知。”
頓了頓,又似想起什麼,隨口問了句,“姚大人呢?
朱又華昂首:“一早就去了易府。”
又是易顯?
唐瓔心下疑惑,姚半雪跟這位山東巡撫莫非一早就認識?
等等......
姚半雪……山東省……青州府…..合歡香……
唐瓔蹙眉,她隱約聽姚半雪提起過,他早故的弟弟生前是名調香師,不僅制香,也賣,在鹹南十分得名,就連孫堯的家中亦有幾張他的香方。
許是承了弟弟的喜好,姚半雪在維揚時便喜燻合歡,去建安後停了一陣,而後不知從何時起竟又燻了起來。
她受帳臀臥床時,姚半雪曾去官舍給她送過藥,微風拂過,翻起他的袖袍,竟叫她無意間瞥見了他腕間的疤痕。
那些傷深深淺淺,縱橫交錯,分明是他自殘時留下,可是他卻撒了謊……
唐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問朱又華:“你可認識一個叫忱瓊的香料商人?”
“聽過,但不認識。”
朱又華掏了掏耳朵,似還沉浸在方才的喜悅裡,眉梢眼角都浸滿了笑意,“榆樹街有個姓錢的制香老人,在青州這塊地兒開了近四十年的店,認識的香料商人也多,你不妨去跟他打聽打聽。”
“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