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源曾告訴她,當年的試藥者共有五十五人,倖存下來的卻僅有五人,在那五人當中,其中的四人分別是錢老、盛子、姚半雪,以及後來自戕的姚光,那這最後一人……
她轉頭看向盜匪頭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莫非是他?
若真如此,他臉上的疤痕便有了解釋——恐怕同盛子一樣,都是暴走的盛榮造成的。
想到這裡,她心下一沉,語氣突然就軟了下來。
“諸位稍安勿躁,我此來並無惡意,乃是有事兒和大家商量。”
她清了清嗓子,朗聲介紹道:“我乃章寒英,是聖上派遣到山東的監察禦史,近日來得知你們有還田的訴求,特來聽詢。”
她一番話說完,那盜匪頭子似乎聽不太明白的樣子,掏了掏耳朵,問一旁書生模樣的人,“她啥意思?”
那書生解釋道:“她說她也是個官兒,來幫我們討田的。”
聽到“討田”二字,盜匪頭子突然就來了興趣,忙戳著書生追問:“禦史又是啥?”
“官兒名,職級跟縣令一樣。”
聽言,盜匪頭子“嘖”了一聲,滿臉嫌棄,“還沒這姓秦的官兒大,讓她一邊兒去。”
幾名盜匪應聲上前,三兩下就將唐瓔趕到了城牆的階道口。
唐瓔卻不肯走,掙紮著喊道:“你們不就是想要田嗎?你們怎知我辦不到?”
那盜匪頭子似是失去了耐心,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嫌惡地擺了擺手,驅趕道:“去去去,趕緊拖走。”
一旁的秦知州簡直欲哭無淚。
他是文官,自來僕從環伺,出行乘轎,整日與案牘打交道,從未幹過重活兒,身子骨弱得很,被綁在柱上的數個時辰都險些要了他的命,虛耗之下,連僅剩的一點兒力氣也在方才的對峙中消失殆盡。
饒是如此,見唐瓔遲遲不肯離開,他仍舊卯足了最後一股勁兒大喊道——
“寒英,別跟他們廢話了,快走!”
他重咳了幾聲,臉色漲得通紅,急切地吼道:“他們就是一群失了智的蠻子!根本聽不進去你說的話!跟他們耗在一塊兒只有死路一條,你快走啊!!”
秦知州本是好意提醒,哪知他這一吼,卻反倒激起了那盜匪頭子的逆反心理,他讓人堵住秦知州的嘴巴後,臨時改了主意,又喊人將唐瓔帶了回來。
眼見兩個面目猙獰的盜匪拿了繩索就要捆自己,唐瓔明白,是時候擺擺官威了。
她輕咳一聲,故作高深道:“禦史的權力,某些時候可比你們知府都大。”
說罷,她又看向那書生,“你說是不是?”
書生一愣,在她望過來的一瞬間,眼神有了明顯的閃躲,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