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匪們既然接受了招安的條件,日後必將聽命於朝廷,卻又因其天性放縱,不願完全受制於人,尋找能製得住他們的統領者便成了最大的難點。
“——我倒是有個人選。”唐瓔出聲道。
盜匪們作風強硬,不服管教,統領者自身須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將他們降服,與此同時,還需剛柔並濟,恩威並施,才能讓那群蠻子心甘情願地臣服於朝廷。
而她心中的那個人,無論是在以柔克剛,還是“以剛克剛”方面,都是上佳的人選。
“誰?”
“遠寧伯之女。”
姚半細細思索了一番,並未作出反駁。
敲定完人選之後,唐瓔酉時便去了遠寧伯府,卻又得知伯府的兩位小姐俱不在府中,辰時一過便隨舒姨娘去城西賞梅了。
唐瓔聞言微愣,心中疑竇叢生——
建安城的大雪自卯時起就未歇過,外頭風饕雪虐,寒風侵肌的,道路泥濘難行,幾位女眷何時賞梅不好,卻偏要挑在今日?
城西的梅園就一處,唐瓔賃了頂轎便趕了過去。
她到時,伯府的女眷們都已經離開了,灑掃的僕役告訴她,母女三人往長寧寺的方向去了。
幾番輾轉,她終在城西的一間古寺內尋到了周惠和週年音。
周氏姐妹見了她皆有些意外,臉上很快揚起和善的笑容。
近一年未見,姐妹倆似乎沒什麼變化,姐姐依舊雍容嫻雅,眉宇間隱約可見颯爽之意,妹妹瞧著似乎開朗了許多,不複往日的侷促靦腆,見了她還主動打起招呼——
“寒英,久違了。”
春闈過後,唐瓔遠赴青州府出任監察禦史,週年音去了京師衙門,而落榜的周惠則在家備考來年的武舉。
武舉的競爭性雖不若文試那般激烈,可赴考者大多為男性,於體能上有著天然的優勢,而周惠於武學上雖然有著卓絕的天賦,卻空有一身蠻力,在技巧、速度、以及敏銳度方面皆稱不上個中翹楚。
長此以往,若無高人指點,她很難在來年的武舉中脫穎而出,而遠寧伯府那頭自是不願在這個最不起眼的庶女身上多下功夫,延請名師什麼的,就更屬無稽之談了。
如此一來,倒是正好。
唐瓔俯身,將周惠的鬥篷攏緊了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年音和阿惠也來給藥王菩薩上香?”
問及來意,周惠顯得支支吾吾的,瞳眸略帶慌亂地掃向身後的寶殿,幾息之後,咬著朱唇含糊地“嗯”了一聲。
唐瓔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藥王菩薩的生辰乃四月二十八,未曾想阿惠這般虔誠,竟提早四個月前來祭拜。”
此言一出,周惠的臉色瞬間漲紅,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一旁的週年音也不悅地擰起了眉。
“爾等今日外出一事,伯爺可知情?”
未等周惠出聲,週年音便搶先道:“自然是知道的,我們出門之前便向父親身邊的方嬤嬤交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