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瓘盯著他,道:“士季此話何意?”
鍾會站起來,緩和片刻心情,道:“二十年前,我為秘書郎,你為尚書郎,你我同朝為官,因忙於公務,彼此常同床而睡,同輿而行。二十年來,你我看著司馬氏父子權傾朝野,擅行廢立,殺曹氏一族,剷除異己,數以千計。二十年後之如今,司馬昭欲伐蜀立威,我信任你,所以以你為監軍。因信任你,才命你捉拿鄧艾。亦是信任你,今日與你單獨商議大計。如今二十萬眾在手,猛將如雲,時機已至,便可舉義,事成之日,你我皆可名垂千古!”
見鍾會又激動起來,衛瓘亦感慨不已。衛瓘知二人皆名門之後,二十年來同朝為官,閱歷實在太多,二人關係之密切,簡直就沒什麼秘密可言。
只見衛瓘忽然流淚,道:“士季,過去之事,我怎會不記得。二十年走來,見得太多,所以更感慨世間的殘酷與無情。想起你父親,我就想到書法。我之所以喜愛書法,皆因你父之故。而眾人皆認為我之書法造詣在你之上,或許是因為我更冷靜。如今你父母大人早已不在,若一人尚在,方能阻止你起兵。”
鍾會淡淡一笑,道:“若我父母尚在,我便不能入蜀也。不過我承認,你的書法造詣的確在我之上。”道後他拿出一個木板,寫上幾字,親自走到衛瓘身前,舉給他看。
衛瓘一看木板所寫:欲殺胡烈等。
衛瓘搖頭否定道:“不可!”
鍾會收回木板,道:“為何不可?”
衛瓘道:“你要連殺國家幾十員大將,太過分也!”
鍾會道:“我是沒辦法!若放走胡烈等將,明日胡烈就會造反,你我皆不可活矣!”
於是衛瓘不再說話了。鍾會則回到自己座位,亦不吭聲。
看來兩人很難溝通。
此時,胡烈等人被軟禁在宮中各房舍。
鍾會帳下督丘建,從前是胡烈的下屬,胡烈將他推薦給司馬昭,鍾會見丘建做事負責,請求讓他隨自己伐蜀,鍾會很信任他,任命為帳下督。
丘建見老長官胡烈被獨自關在一間狹小的房舍,非常憐惜,於是走到鍾會身邊報告,請派一名之前服侍胡烈的親兵,來為胡烈送飯送水,其他的牙門將領也隨之配備一名親兵,鍾會表示同意。
夜幕之下。
張修前來為胡烈送飯。
胡烈編造謊言,又持筆寫下:丘建密說訊息,會已作大坑,白棓數千,欲悉呼外兵入,人賜白〈巾臽〉,拜為散將,以次棓殺坑中。
通俗意思為:丘建秘密告訴我,鍾會已挖好大坑,準備了幾千根大棒,想把外面所有計程車兵都叫來,每人送一頂白帽,授予散將的官銜,然後依次用棒打死,埋入坑中。
胡烈將書信交給張修,命令出宮,交於兒子胡淵。張修不敢怠慢,趁夜出宮。
此時蜀朝朝堂。
鍾會與衛瓘還未達成事宜,衛瓘告訴鍾會想入廁,鍾會同意。
衛瓘於廁中恰好遇見丘建,於是二人並排小解。
丘建道:“衛監軍,堂中情況可好?”
衛瓘道:“甚為玄妙,我記得你從前是胡將軍下屬?”
丘建道:“是,今見胡將軍獨坐一舍,甚為憐憫,於是向鍾將軍請求派人送去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