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嶼忽覺心頭一熱,看著自己不記得時留下的傑作,心疼歸心疼,偏偏又讓人覺得血氣上湧。
他不由得抬手,輕輕在他胸口碰了碰,微微沉眸道:“疼嗎?”
“當然疼啊!下次我咬你試試……”
說著庚鬿話語一頓,恍然意識到他觸碰到的地方,正是幻境結束前,箭矢從他身體上刺穿的地方。
疼嗎?答案依舊是肯定的。
可他沒有說出來,轉而問道:“那你呢?被我害的那麼慘,你不怪我?”
容嶼卻是笑了笑:“或許吧。”
當時身處幻境不知外事,宮廷裡的二十年就是他的一生,傾心一人不得善終,臨了還親眼目睹了愛人死在自己面前,怎麼能不怨?
可現實中醒轉,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知道了他的用心,又有什麼理由去怪他?
且不提自己是因為什麼陷入了幻境,當時多少懷疑,現在就多少懊惱。
是他心志不堅,被心魔所控。
這人堂堂魔界之尊,甘願將身子給了他,受了不好的對待也沒放棄去幻境裡救他,當局者『迷』,曾經的繾綣糾纏,在幻境中是騙局,是欺騙利用,可現在回想,這人卻是在儘自己所能地多給他一點寬慰,夢迴桑中別院,所有的記憶都旖旎地令人心醉,甜膩的令人發酣。
他不是不信庚鬿,他是不信自己。
百年清修,在外人面前他高不可攀,彷彿任何東西都撼動不了他的意志。
可他自己知道,事關一人,再小的事都能讓他動搖。
他清居上胥峰,顯少入世,但所有經他手之事,皆是血『色』瀰漫,造成的後果,也是他許多年來化解不了的心魔。
他是從血潭裡走出來的人,渾身煞氣。
可庚鬿不一樣,他雖是魔修,卻心存善念,活的灑脫自在,活在一片光明中。
容嶼害怕籠罩自己的黑暗侵蝕了這片光明,害怕得到之後,這人會後悔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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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心自己對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擔心自己再也抓不住他。
兩人沒提及幻境中最後如何了,也沒提起那位讓容嶼夢裡夢外都吃了醋的女主,庚鬿想,再見到的時候,就能解釋清楚。
見他出神,庚鬿遲疑著問道:“你及冠那年,殺了多少人?”
容嶼道:“很多。”
“……”
大皇子及冠之年回朝,本該是舉國歡慶之事,可後來明德帝卻為他取下“落淵”二字為表字,等同於抹除西戎國大皇子的存在。
據木山所查,明德帝除了容嶼的生母,一直沒有立後,在容嶼及冠那年,後宮兩位皇子生母,寄雲,焱陽二殿送往皇宮的兩位姬妾,皆在同一時間死於非命,當時他只以為是明德帝為穩皇權設計殺人,現在看來,那幾人,根本就是容嶼為了報仇殺的!
考磐山上皇族中人追殺,致使母子別離,那些後宮姬妾都脫不了干係,容嶼報仇無可厚非,可對明德帝而言,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接連被殺,他憤怒,也惶恐。
容嶼年及弱冠,他還未將這個兒子看做威脅,可因他已入天芷宗,他不能殺也不敢殺,便取字以此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