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太廟地宮,散著幾分陰冷。
楚翊的指尖蹭過石壁上的血字,溼黏的觸感讓他想起蕭清歡肩頭濺出的血。火把將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巨獸,在“弒君”二字上張牙舞爪。
“殿下,地宮機關已破,是否……”一玄甲衛匆匆來報,話音未落,便被楚翊一巴掌扇飛。
血滴濺在祭壇龍紋上,他踩過玄甲衛手指輕笑:“一驚一乍的,孤的命,差點被你嚇飛!”
暗處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九重銅門轟然洞開。楚翊踏入地宮深處,滿室金玉珠翠中,唯獨不見玉璽——唯有一方冰棺橫陳,棺中女子身著前朝皇后朝服,面容竟與蕭清歡七分相似。
“蕭明凰……”他撫過冰棺上的銘文,嗤笑出聲,“歡歡,你連親孃的屍骨都拿來作餌?”
棺底忽有寒光暴起!三枚淬毒銀針直取他眉心,楚翊翻身避讓的剎那,冰棺底部暗格彈開,一卷明黃聖旨滾落——
“朕崩後,傳位於皇長女蕭清歡。”
先帝朱印猶在,而璽印處空如血洞。
寅時,亂葬崗顯得陰森恐怖。
蕭清歡蹲在腐屍堆中,鴉青色斗篷裹住滿身血腥。她將最後一塊玉璽殘片塞進屍身腹腔時,枯枝上的烏鴉突然驚飛。
“公主好興致。”
謝危的刀鋒貼上她後頸,面具下的聲音嘶啞如砂礫:“楚翊已入地宮,此刻殺他易如反掌,為何收手?”
她慢條斯理地淨手:“謝大人不妨猜猜,那冰棺裡裝的是什麼?”
“蕭明凰的屍首,還能有什麼?”
“不。”她轉身輕笑,“是十二壇漠北烈酒,混著南海鮫人脂——遇火即燃。”
謝危瞳孔驟縮:“你要燒死他?!”
“我要燒的……”她摘下發間金簪,挑開他衣襟露出心口疤痕,“是你埋在他身邊的火藥引子。”
寒風掠過亂葬崗,謝危踉蹌後退。那道疤是半年前替楚翊擋箭所留,如今竟成了催命符!
“三日前你替我擋箭時,我在你傷口抹了磷粉。”蕭清歡將金簪刺入他疤痕,“楚翊身上沾了我的血,你的血,再加上地宮鮫人脂——砰!”
她指尖綻開如花,映著謝危慘白的臉:“好大一場煙火。”
辰時,東宮暗流湧動。
楚翊拎著先帝遺詔踏入暖閣時,蕭清歡正對鏡描眉。銅鏡映出他玄衣上的血漬,她頭也不回地笑:“殿下這是剛屠了哪座城?”
“你母親的墳。”他將遺詔甩在妝臺,“歡歡想要皇位,何必繞這麼大圈子?”
螺子黛“啪”地折斷,蕭清歡盯著遺詔上“蕭清歡”三字,忽地笑出淚來:“父皇到死都以為我是男兒身,這詔書……是他醉酒時寫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