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日前,蠻族退回瀾江對岸,斥候傳信至軍營,說是瀾水族和戎族紛爭不休。此般看來,下一場戰役起碼要等到十日之後了。
此前,蠻族雖敗,但只損失了極少數兵力,所以謝家軍只能等,等他們野心再燃,再分而擊之,因為雲州耗得起,有兵有馬有糧草,且有舉世無雙的將軍。
謝家軍要用最少的傷亡,奪取勝利。
“瀾水族,寧遠老師提過,問騫爺爺也再三叮囑,他們擅水,且擅毒,這也是他們狂妄自大的原因。待下次捲土重來時,他們定會在戰場上使陰詭之術,解藥的制備雖在加急,但仍不夠,需要再拖一陣子。”謝長歡輕擊沙盤邊緣,緩聲開口道。
當時祁懷瑾離開前,便請問騫趕往雲州,以支援雲州戰場,神醫之尊能挽救數萬將士的性命。他接下了寧遠留下的煉藥坊,指導藥童晝夜不休地煉制解毒丸,又于軍營之中,從閻王手中奪回了許多謝家軍的性命。
“下一場,要盡量避免近身搏鬥。”
謝景珩接話道:“小瑜兒,你的意思是……暫時退守青瀾山,讓出瀾江平原?”
沈遊抹了一把嘴,“等煉藥坊將解毒丸煉好,再將瀾江平原奪回來,話說那本從天而降的解毒丸煉制秘籍真是巫族送來的嗎?奇哉怪哉~”
謝景珏往謝樓暘那兒望了一眼,後者肯定地點頭,他便說:“那聽小瑜兒的,我這就下令,讓謝家軍拔營退守青瀾山,在山間設定障礙,以拖延敵方行軍。”
眾人沒意見,沈遊則湊到謝長歡身邊,說:“小徒弟,青瀾山上林木茂密,我能不能也去看看?我保證做好偽裝,不會壞你的事。”
“嗯,隨你。但如果你搗亂,我仍會去找青遙師父。”謝長歡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哦。”沈遊呵呵笑,打著馬虎眼,然而無人在意。
遙關城,練武場。
“雲州開戰已有十日,北境風波將至。知琛,下令全軍戒嚴,時刻準備應戰。”祁懷瑾將紙箋遞給陳燮,這是隱村人從雲州送來的飛鴿傳書。
在五月祁懷瑾初入雲州時,他便向謝家父子請求,於雲州建立新的隱閣據點,只是與其它州郡有一點不同。雲州據點的人皆來自隱村,且人數不多,僅為戰時傳遞軍情與家書。
九月十二,遙關城外廝殺聲震天響,鮮卑、柔然、羌族與漠沙族,四族簽訂盟約、合謀進犯大晉,他們做著自我麻痺的美夢,說是論功瓜分大晉的國土與財富。
蠻族前鋒部隊在陣前喊話,重甲騎兵在後,此時坐鎮的是鮮卑的驃騎將軍拓跋垣和柔然的威遠將軍斛律烈,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將,不過他們的先輩悉數死於三十年前的那場涼州戰役,而他們也逃不過那樣的命運。野心勃勃離家出征,到頭來只會埋骨於大晉的遙關城,無人收斂屍骨,死後亦遭風吹日曬,受萬人唾罵。
大晉這方,為首的是陳燮,祁懷瑾次之,至於鬧著要上戰場的傅知琛被後者給教訓了回去。
西征大將軍,軍中主帥,需先坐鎮營中,之後有的是機會。
長相粗獷、聲如洪鐘的拓跋垣大聲挑釁:“本將軍聽聞大晉的主帥,是個毛頭小兒,怎麼?怕是不敢上戰場了?哈哈哈哈!”
面黑兇戾的斛律烈笑得聒噪難聞,“哈哈哈!本將軍也是這樣認為,沒有顧靖那老兒,看你們這遙關城門能撐得住幾天。”
陳燮氣得將拳頭捏得嘎吱響,他怒吼道:“狂妄至極!你們這群蠻子們怕是忘了,涼州戰役上被打得屁滾尿流的是誰!賠款獻俘、龜縮於北域數十載的難道不是你們嗎?”
“就算大晉沒有國公爺,也會有千千萬萬個後輩崛起,蠻族,永遠是蠻族!”
陳燮吼得唾沫橫飛,身側的祁懷瑾嫌棄地偏了偏頭,他一副玄色盔甲加身,頭戴鳳翅盔,名駒馬鞍上掛著名劍墨陽。
氣質冷冽的玉面驍將,盡管身處陳燮側方,也絲毫不容忽視。
拓跋垣沒理會陳燮的怒罵,而是將目光移至祁懷瑾身上,“這位便是,大晉鼎鼎有名的懷瑾公子?你不是幕僚嗎?大晉缺兵少將至此等境地?”
祁懷瑾不樂意搭理他,相反地,他招手讓言風頂上。
言風清了清嗓子,他加了成內力,勢必讓大部分蠻人都能聽見。“拓跋將軍——你夫人紅杏出牆了——你那兩歲的幼子眉清目秀,哪裡像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