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飛蓬穩了穩心神,上前一步,道:“我雖然見過你一次,知道你身手了得,但若論起你的身份來歷,我是一點也沒有頭緒。你要是個漢子,就將面具除去,大大方方講出你的名字,總好過這麼藏頭露尾。”
突然“咣噹”一聲巨響,演武場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人倒揹著雙手走了進來,滿是不屑地說道:“我這兄弟的名字,你們也配知道?”
聽到這聲音,肖俞不用牛頭去看,也聽得出是李存勖到了。他就知道,金陵分舵裡的這場熱鬧,必然瞞不過李存勖的耳目。而以李存勖的性格,也必然不會白白錯過。就看這位大爺願意什麼時候露面。只是方才自己心思都放在了院中,沒有留意院子外面的動靜,還真沒注意到李存勖是什麼時候到的。
李存勖不緊不慢走到兩夥人中間,和肖俞並肩站立,對著井飛蓬擠擠眼,佯裝意外地叫道:“咦,這不是刺史府捕房的二班頭井大人嗎?什麼時候改投了南漕了?還是說,南漕如今已經需要刺史府庇護了?”
唐舵主自然大為意外,飛快地掃了井飛蓬一眼。
井飛蓬歉然向唐舵主一拱手:“唐舵主,小弟確實是金陵捕役,因有要務在身,不得已暫時棲身在漕幫,實在不是有意隱瞞。此事容後再詳說,小弟必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
唐舵主鼻子裡“嗯”了一聲,也不知究竟存了是心思,但終歸是沒多說什麼。
李存勖又道:“小捕快,咱們的賬,不妨回頭再算。今日是南北漕之爭,兩家比武對決,眼下只剩最後一場,是不是得先比試完再說啊?”
井飛蓬轉向唐舵主,真誠地說道:“唐舵主,有這兩人在,你們沒有勝算。就算大夥兒一擁而上,也不是對手。不如···”
唐舵主猛地一瞪眼,“沒門兒”三字眼看就要脫口而出,這是旁邊一個看起來老成些的漢子輕輕拍拍唐舵主的後背,道:“唐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唐舵主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那老成漢子對李存勖道:“在下是南漕常州分舵舵主,金一孟。今日這場比武,外面認輸就是,潤州、常州的兄弟即刻退出金陵,咱們以後山高水長,遲早會江湖再見,到時候少不得再親近親近。”
李存勖陰沉一笑:“見勢不妙,就要夾著尾巴開溜,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金一孟面不改色,微笑道:“不知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李存勖道:“既然你說吩咐,那我就吩咐吩咐你們。既然這麼大老遠的來了,就不要走了。給你們兩條路,要麼就地換了旗號,歸到北漕麾下,要麼···”李存勖冷冷笑道:“就把命留下。”
金一孟道:“比武決勝負,這可是刺史府劃下的道兒。難不成,閣下說的話比昇州刺史的鈞命還管用···”
沒等金一孟說完,李存勖像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絕,伸手指著金一孟道:“虧你們還是叱吒一方的江湖大豪,生死攸關的時候,居然扯出刺史府這面金字招牌來保命,真不知羞。今日我說的話就是比刺史府的鈞命還管用,你又能如何?”
金一孟臉色漲得通紅,他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一方豪強,但像李存勖這麼不講道理又霸氣十足的對手,卻著實是少見得很。只可惜自知硬拼是拼不過的,口舌之間也討不到便宜,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唐舵主卻忍不得這赤裸裸的嘲諷,喊了一聲:“我去你孃的!”一腳踢出,直取李存勖小腹。
李存勖恍若未見,絲毫沒有反應。
唐舵主雖然有些意外,但若是這一腳出其不意踢中對手,也算是意外之喜。
李存勖沒動,肖俞卻沒閒著。
肖俞輕描淡寫向唐舵主另一條膝窩處彈出一指,唐舵主猝不及防,“哎呦”一聲,身子向一旁側開。先前踢出的那一腳自然是沒來得及收回,踉蹌一下差點倒地,好生狼狽。肖俞又彈出一指,不知點中唐舵主哪裡的大穴,唐舵主哼都沒哼一聲,就此軟塌塌俯身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金一孟微微吸了一口涼氣。他雖然功夫一般,但眼力還是有的。井飛蓬說這人有入微境界的修為,看來不是假的。自己要是執意硬扛到底,不知身後這些兄弟還有多少人能活著離開金陵。可自己身為分舵舵主,又哪裡能輕易服軟?兩難之間,金一孟思緒萬千,看看倒地不起的唐舵主,倒有些羨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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