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苦著臉道：“這麼說來，就算把你救出來，你還是在那人手掌心裡啊。”
肖俞雙手一攤：“要不，您再把我送回水牢去？”
李存勖擺擺手：“要是嫌命長，你就自己回去，本世子可不奉陪——山下有人來了。”遙遙望去，山腳下有四五人正快速攀援而上，為首者身穿灰衣，正是諜子房的一名小頭目。李存勖認得那人，便衝山下打了個唿哨，那人回了一聲，向這邊快步奔來。
到得近前，肖俞見除那諜子外，還有匪首劉石頭、昨日答話的老年山賊，以及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是昨日見到的山賊之一。
李存勖用下巴指了指那三人，道：“就剩下你們仨了？”
劉石頭雙目通紅，重重點了點頭。
李存勖知道這個時候不便發笑，但仍習慣性地笑了笑，道：“我從不食言，昨夜那把火放得好，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河東將士了。”
劉石頭臉上欣喜之色一閃而過，嘶啞著嗓子道：“可我那些兄弟···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李存勖看了那諜子一眼，諜子道：“昨夜大火之後，有八人當場被梁軍擊殺，五人在城內躲了半夜，梁軍大索全城，搜出來也斬首示眾了。”
肖俞插話道：“還有兩名行動不便的兄弟呢？”他所指的，自然是昨日有幸被李存勖踢傷的兩名山賊。那兩人重傷在身，行動不便，肖俞思忖著，這樣的人總不能也衝到最前面了吧。
那諜子道：“那二人也隨大隊去點火，被當場擒殺。”
肖俞心下一黯，不再說話。
李存勖對劉石頭說道：“人活著才兄弟，死了他還認識你麼？活人要學會向前看，別想那麼多沒用的東西——今日你們就啟程吧，”轉向那諜子道：“行程由你安排，一定要將這三位義士安全送到潞州，交給昭帥安置。”
劉石頭見李存勖果然不失信，心想若是再糾結死去兄弟的事兒，未免不識抬舉，只得點頭稱謝。
肖俞正要說話，李存勖又開了口：“此地不安全，你們快些啟程吧。”
那諜子叉手應諾，帶著三名山賊快步下山去了。
肖俞望著四人的背影，幽幽道：“這三名山賊到了昭帥軍中，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
李存勖道：“至少能吃飽飯，不是嗎？”
肖俞微微嘆了口氣。李嗣昭所領的潞州兵，戰力在河東足以位列前三。與梁軍對峙已久，大戰小戰不知打了多少輪，一個個都是百戰餘生的鐵血漢子，糧餉軍械也都是先盡著他們。李存勖說的能吃飽飯，自然不是一句空話。而且在潞州軍中，只要有真本事，敢打敢拼，並且命大能活下來，升遷的機會也很多。但就憑那三名山賊的能耐···肖俞覺得，用不了兩場仗打下來，這三人就要化作無定河邊骨了。
李存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道：“下山，進城！”
肖俞一愣：“進城？進城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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