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雪覺得他真是天真得可笑。
男人大概都有一些自以為是的毛病。
“裴子琰,你以為我是在乎太子妃的名分?”蕭傾雪幽幽一嘆,“你這樣的人,不管再做出什麼樣的承諾,我都不會再相信了。不過你已經被立為太子,其實也沒必要在乎一個側妃心裡在想什麼,不必跟我解釋,也不必承諾……你只要按著你自己的計劃行事就行。”
“就算我給你和離書,你覺得自己走得出皇城嗎?”裴子琰臉頰抽搐,看起來像是在剋制著自己的脾氣,“傾雪,等我登基為帝,太子側妃最低是四妃之一,我可以讓你做貴妃。等我培養出屬於自己的文臣武將,用不著輔國大將軍,雲雪瑤這個皇后隨時可以廢掉,你……你就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明月聽得一陣陣噁心,要不是不想浪費食物,她真想把桌上的菜端起來扣到他頭上。
果然是個過河拆橋之人。
今日為了兵權可以娶雲雪瑤,這太子妃還沒過門,他連來日該怎麼廢后都想好了,這種男人根本就是骨子裡的薄情寡義,自私自利!
“權力對太子殿下來說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辜負自己喜歡的人,可以忘記曾經的承諾,可以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但我家小姐並不稀罕你施捨的那點名分!”明月怒道,“別說側妃貴妃,就是中宮皇后,我家小姐也不稀罕!你這種眼中只有權力利益的男人,根本不知道真心無價!”
“真心無價?”裴子琰苦笑,今日似乎無心計較明月的無禮,“如果我坐不上那個位子,我們可能連命都保不住,真心又能維持到幾時?正因為有真心,正因為我喜歡傾雪,所以我才要不惜一切得到那個位子,我想跟傾雪白頭偕老,我想——”
“別自欺欺人了。”蕭傾雪平靜地打斷他的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不必打著為愛情的幌子。”
裴子琰沉默,眼底溫度一點點冷卻下來。
蕭傾雪重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又格外優雅地享受珍饈美食,半點不受和離一事的影響。
裴子琰沉默良久。
自從昨日領了聖旨回到晉王府,他就沒有正式吃過一頓飽飯,此時看著滿桌山珍海味,碗裡晶瑩剔透的米飯格外誘人。
可他看著蕭傾雪從容用膳的姿態,終於悲哀地發現,她竟然一點都不難過。
沒有傷懷,沒有糾結,沒有掙扎,沒有痛苦。
除了昨天剛得到訊息時,流露出那一點寒心失望的眼神,其他時候的蕭傾雪,鎮定得像是一個旁觀者。
裴子琰握緊手裡的筷子,意識到蕭傾雪似乎真的不在乎了,她要的和離是真和離,跟他再無半點糾纏的和離。
她一點都不眷戀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半分不捨。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憤怒。
人在極度憤怒之下,就容易受情緒影響,繼而口不擇言:“你我成親兩年,你未有一子,於七出之條中算‘無子’,因為娶太子妃一事鬧得不可開交,於七出之條中算‘善妒’,今日在鳳儀宮跟母后說話時大不敬,於七出之條中算‘不順父母’。”
裴子琰陰沉道:“蕭傾雪,你憑什麼要和離書?你既然要下堂求去,就應該索要一份休書,而不是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