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寡言溫柔的性子。接著便是鬱茜羅,與他雲泥之別。
與餘露相處越久,他越發厭煩不耐,她模樣生得一般,舉止粗俗,能與男子當街對罵,亦能在半夜偷偷摸上他的床勾引。
他在前走得越來越快,彷彿餘露是什麼洪水猛獸。
餘露快跑著追上他,一把扯住他衣襟,“你睡了我,別想不認賬!”
“閉嘴!”羅源煥惡狠狠地喝止,下意識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他們,壓低聲警告,“有話回去再說!”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忍住用她來發洩。
她的身子和她這人一樣粗糙。
這樣一比較,鬱茜羅更顯出不同,她驕縱卻不討厭,在他面前行事向來懂得把握分寸,便是使性子也是嬌滴滴的,一蹙眉,便彷彿能讓對方心甘情願服軟。
終於回到簡陋的小院,餘露一把拽住他胳膊,“說清楚,那姑娘是誰?”
“與你何幹?!”羅源煥甩開她的手,打心底生出厭惡,“那晚只是意外,你最好適可而止!”
餘露看向他,忽然笑了,“可惜止不了,我有孕了。”
她倒黴了二十年,上天讓她在街邊撿到羅源煥,就是給她一個脫離窮苦日子的機會,她定要嫁給羅源煥,做狀元夫人!
“有孕?”羅源煥怔住一瞬,望著她臉上得意又刺眼的笑,“你說有了就有了?”
餘露急道:“不信我們去醫館診脈!”
羅源煥沉聲暗含諷刺道:“就算有又如何?你半夜往男人床上摸,我怎麼能確定是我的種?”
“你!”餘露見他不肯承認,氣道:“你若是不認,我明日一早就去敲登聞鼓,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羅源煥心底戾氣一瞬間上湧,殿試再過兩日就舉行,他不能讓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女毀了前途!
他目光沉沉與她對視,良久,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比他的還粗糙,指骨粗硬,因捨不得點炭盆,她手背上生了許多紅紫的凍瘡。
猙獰,醜陋。
與他長姐從前的手一般,令人打心底裡生厭。
他厭惡再過捉襟見肘的日子,再也不想回憶過去,他應該堅持到底,不該接受任何人的相助。
不是誰都像鬱茜羅那般心思淺,明明可以明目張膽地挾恩圖報,卻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
他想起鬱茜羅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白皙瑩潤,指甲修剪地整整齊齊,上頭塗了大紅色的丹寇。
彷彿剔透雪枝上露出春意,令人嚮往之。
“餘露,這話可不能亂說。”
餘露見他低頭,立刻回握住他的手,手背上一處凍瘡因她力道過大而崩開,滲出血來,她絲毫沒察覺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