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些趣事,他更是想見見雲鶴了,這個已經八年未見的好友。
竟還讓貼身隨侍出門迎著他,說知道他今日會來,他本身想給他留個驚喜,所以破曉天色才會讓王翼帶著拜帖先行,不然按照規矩,他兩日前便應該遞上拜帖,等主人回貼再來拜訪。
可他王家,不僅是世交,更與雲家二房是姻親關系,自是不必講究許多。
他看向竹林上洋洋灑灑飄落而下的雪花,將鬥篷放下,忙踏著曲徑往前跑去。
他揣測,這個時辰,如此天色,自己這兒時好友定會在此地舞劍。
他卻是不知雲鶴大病未愈,只當這道觀真如此玄妙,小時候病怏怏一人,老爺子回府告訴他,雲鶴現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身體很是康健。
他便是求了老爺子,好不容易休假,直接跑來雲府了。
臨近小亭,只聽得劍破掉落竹葉之音,周間竹葉隨著劍鋒飄灑而落,一片竹飄落在他紗冠上,他抬起手摘下,又拍手稱贊道,“好劍法。”
雲鶴見來人,抬起眼,也不驚訝,只收回劍,插進古樸劍鞘裡,很是熟稔道,“來了。”
那人卻闊步走上來,把這雲鶴的肩,雲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將手放下去,他不依,像是聞所未聞般,自顧自地說道,“好你個雲少寧,回來好幾天也不來看看我,我可是被老爺子折磨慘了。”
雲鶴想將灰綠金絲線繡蓮紋氅披上,那人彎起一雙桃花眼,將手拿開,看雲鶴穿上,又很是自覺的將搭靠在亭子裡的鬥篷給他擰過來,隨便還伺候了他穿上。
雲鶴也不客氣任由他服侍自己,將衣服都穿戴整齊後,咳嗽了一聲後,才緩緩道,“好你個王世羽,竟還惡人先告狀了。”
世羽乃是王翰的字,官宦人家的子弟年幼便需要經常出去走動,他在志學之年便被長輩加冠取字了。
為此,他還給雲鶴寫了數封書信來炫耀他未及常人加冠之年便起得字,雲鶴在前幾封回信裡,還會恭維,賀喜他,最後一封,他只在信裡道:於幼學之年時,祖父為我起字少寧。
意思是在他十歲之年,雖他未被加冠,雲老相公便覺得他成人了,但給老相公卻給他起字,也是希望他病能好全,在外面能安寧生活。
王翰見他咳嗽,忙將他扶著往形雲院內走去,“又病了?”
複覺得自己語氣欠妥,“我前幾日便知你回來了,本想直接來,可又怕擾了你養病。老爺子那日回府只說,看你精神頭很好,我才來拜訪你的。”
雲鶴話語裡帶了笑意,“不是你擔心我養病不來,而是世兄勸你的罷。”
“這都被你知道了,你啊你,”王翰呵呵一笑,將手又放在雲鶴肩上,他比雲鶴大上一些,如今身量比雲鶴略微高些,這樣姿勢他很是舒適,他說著說著又想起來了什麼一般,“老爺子說,你今年春闈會下場,你不知道我這幾日,可是被催促得日以繼夜般的學,為的就是不落下你太多,免得我們家老爺子在世翁面前抬不起頭。”
“我連這次來看你的時間都是我學了好幾夜後,勉強達關,兄長幫我求的情,不然,你要見著我估計得春闈後了。”
王翰嘮嘮叨叨抱怨著,讓雲鶴想起了在他八歲大病之前,二人均是如此相處的。
他定定神,將鬥篷緊了緊,才道,“不必擔心春闈。”
這句話說出來後,王翰低頭看向他,表情似有些感動,“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幫我的,就如同以前世翁老出考察我學業,你總會黑著臉悄悄提醒我一般。”
雲鶴只瞥了他一眼,裝作未懂模樣,道,“科考場內不許舞弊。”
王翰立馬解釋道,“不是讓你幫我作弊,是讓你給為兄指點指點。”
雲鶴眉頭一挑,“嗯?”
他倆平輩,偶爾玩笑時,王翰會對著雲鶴戲稱自己是兄長,但他總是會覺得若論成熟懂事,那雲鶴勝上他多籌。
他壓起笑意,拍了拍雲鶴的肩膀,倒真學了幾分王世兄的模樣,“少寧,就麻煩你幫幫我們世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