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雲鶴賣了個關子,見蘇以言眸光閃閃望著他,他才繼續說,“待會葉知州會遣人來守著的。”
蘇以言知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她搖搖手,“我的意思是,哥哥你身邊。”
雲鶴將頭微微揚起,“表妹不必擔憂,李兵侍從東京遠道而來,此事驚動了官家,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膽行事?”
他又轉移話題,“那劉家小娘子被人擄走一事,是我推測的,應是那來睦洲的蔡易。”
蘇以言當時又羞又惱,又昏昏欲睡,腦子裡像漿糊一團,自然是沒聽見的,後來聽雲鶴說,是蔡易行的事她也沒來得及細想,現在想想,確實應該是雲鶴所猜測,那劉家小娘子如何能認識蔡易?況且聽那壯漢阿清說那蔡易,也是才來睦洲不久的,恰好在同一段時間就是不知被刺殺與其是否也有聯絡了。
她欲說話,雲鶴像是看出了一般,坦言鄙夷道,“應不是他,他一無所能,不學無術,再加上他膽子沒那麼大。”
“那會是誰?睦洲的官員嗎?他們這私蓄殺手,可是違法的?”蘇以言握著竹筷,給雲鶴碗裡添了幾顆小青豆,“哥哥你吃。”
“若我猜的不錯,那蔡戶書的大孫兒也來了這睦洲,此事,十有八九是他所為。”
“哥哥,你是怎麼推斷的?”
雲鶴將豆子嚼碎,又換了筷子給蘇以言夾了塊筍片擱在碗裡,才繼續說,“表妹可還記得握之前我同你提起過的一個人,虎背熊腰,與阿杜打得有來有回的那個。”
蘇以言淺淺點頭,“記得,哥哥你繼續說。”
“今日午歇過後,阿清帶來訊息,說有個兄弟在外面監查蔡易的時候像是見著了這人,就跟在他身後,不過他離得遠,又沒有見過此人,故而也不知道是否是,只是有些懷疑,便前來告知於我了。”
蘇以言若有所思的模樣將雲鶴逗得心裡開懷,外面還在不停下著小雨,他對於這許多事有些頭緒,但不過,更顯煩悶,但只要見著蘇以言,心內的煩悶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不見。
蘇以言思忖片刻,見雲鶴將碗裡的小豆都吃下了,又提起公筷給他布了一些菜,才斬釘截鐵說道,“那估摸著就是他們了,是哥哥你來,擋了這蔡家的財路。莫非,原來我蘇家也是擋了他們的道,所以被陷害。我蘇家雖與哥哥你雲家有些聯系,但卻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然後,我從哥哥你話語之間,思索出當今聖上,要的是錢銀,這錢銀從哪兒來,他不關心,自然也不會管這錢銀背後是否是冤假錯案。”
翌日,雲鶴辰時未過就領著雲飛與阿清出了門去,蘇以言約了金氏巳時一刻見,金氏巳時未到就赴了約,這次卻只有她和她一個丫頭,還命人帶著一小框個兒大的荔枝。
蘇以言假意推脫,見金氏有些生氣嗔怒,她才接過。
她親自出去迎的金氏,將金氏引進府裡後,坐在蘇以言院子裡的石凳上,蘇以言見她眼下青黑,與她搭話時不時又晃神,讓子星上些果子來,又拿了盤子裝了她帶來的荔枝,便叫人都退下了,然後將荔枝推到金氏面前,關心道,“金姐姐,你是否昨夜未歇息好,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呢?”
末了,又補了句玩笑話,“可是妹妹請姐姐過府一敘打擾了姐姐,若是,妹妹在此給姐賠個不是。”
金氏忙接蘇以言的話道,“哪兒是妹妹的不是,是妾的不是才對,妹妹邀請妾過府一敘,是看得上妾,但妾有一事,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蘇以言將荔枝剝開,又誇了誇金氏送來的荔枝,她語氣甜糯,金氏聽她說話心情也好了不少,但見她轉移開話題,自己那話怎麼又說不出口了。
“姐姐,我算是明瞭,杜牧之所寫,妃子因荔枝而笑,謝謝姐姐送的荔枝,真是甜啊。”蘇以言將荔枝肉吃下,吐出核來,才想起什麼一般,又站起身子來,笑著對著院子外的子星喊著,那聲音像黃鸝一般清脆,“子星,將先前金姐姐送的荔枝給七哥哥留些,剩下的先放在倉窖中。”
子星答了“是”後,蘇以言這才又對著金氏和善笑笑,“讓姐姐見笑了,七哥哥總是將好的物件都留給我,所以……我也投桃報李罷了。”
金氏瞭然點點頭,受她情緒感染,自己心中墊壓的石頭也往上抬了抬,她像是突地送了一小口氣,透過蘇以言像是在看別的什麼一般,微笑著道,“小娘子與通判感情甚篤,令人羨煞。”
“對了,姐姐,”蘇以言見她不動手,只喝著茶水,自己剝了一個荔枝遞給金氏,金氏吃驚後又謝過蘇以言才接下,聽她活潑的聲線在耳邊說,“姐姐是哪裡人?”不等金氏回答,蘇以言又說,“姐姐可知與你同姓,可能還是同宗的分水縣金知縣?”
金氏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波瀾,但很快便消失了,蘇以言捕捉到了,立馬上前握住她的手,狀似天真地說道,“我二外舅昨日給我七哥哥送來的信中說,讓我七哥哥分外小心,這睦洲之內的官員勾心鬥角,順便覺得例子就是這金知縣,以及同雲家有聯系的蘇知縣。”
金氏才接話,試探問,“妹妹口中的這蘇知縣妾知道,可是去歲因貪汙入獄,被抄家的那位?”
蘇以言點點頭,“正是呢,聽說這兩位知縣均是被同僚陷害的,為人均是正直無私,對治理縣城的百姓也親厚,正是與那些貪官汙吏合不來,這才被構陷,被抄了家。”
說到這,聽見陷害二字,金氏眼中彷彿閃現出來光芒,不負之前那幅死氣沉沉模樣,她也起了興趣問道,“朝廷中那些大官都知道是被陷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