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子立即向雲鶴行禮,道:“郎君,說是因為大風大雪,知州已下令,衙門都放值了。沒說找郎君您何事,只是問您是否歸府,小的不知怎麼答複,讓陳三在門房招待他,小的來稟報您。”
雲鶴對著雲飛道,“走吧。”知雲鶴又要出門去,雲飛聽了吩咐趕忙從衣桁上拿了輕裘,取了氈帽,替雲鶴戴上,柏露上前替繫上繫上帶子,又聽見雲鶴對著門子陳二道,“去吧,去遞個帖子,說本官過點時候,約摸是酉時三刻自去葉府拜訪。”
陳二唱了諾便冒著風雨過去了。
雲鶴一身穿戴整齊,雲飛才替他打了簾子,他踏進去一步,拱手道:“媽媽,妹妹,我便去了。”
姜氏只擺擺手,“去吧,定是知州有公務尋你。”
蘇以言從姜氏旁邊起身回了禮,又見雲鶴衣領處些許不服帖,小步上前去,替他拍了拍,理了理,那雙金銀鐲子與玉鐲子三兩碰撞出聲,蘇以言在香爐氤氳間大了膽子盯著雲鶴的眸子,細聲細語,囑咐道:“哥哥慢去,風雪太大,還望哥哥早些歸家。”
雲鶴怔怔片刻,點點頭,“好,晚膳不必等我。”
雲鶴出府時,已是酉時初,門子已經牽了三匹馬過來,雲飛收了傘,抖落傘上的雪坨子,正往馬包裡插,雲鶴理了理鬥篷,望向雲飛,雲飛抬頭,知郎君是在無聲詢問,答道:“小的喚人去叫了阿杜,郎君安危最重要。”雲鶴失笑,他抬起頭往天邊望去,天已暗沉,冬寒早至,雪籽揚揚灑灑地從屋簷處飛下來,被朔風吹得直逼雲鶴面中鼻樑,雲飛裝好傘後,回頭一看自家郎君對著這風雪竟採取躲也不躲,避也不避態度,忙上去拉著雲鶴退了一步,雲鶴鼻上冰雪化水,有些涼,咳了一聲,雲飛替他緊了緊氅衣,皺眉道:“郎君也不是小童了,怎麼見雪冷還不知躲開?也不多留點時辰,便可坐轎子去知州府。”
雲鶴斜了他一眼,“你去不去?”雲飛不吭聲了。
阿杜是跑過來的,只拿了一個蓑笠蓋在頭上,呼吸還沒喘勻,就見郎君在馬上翹首以待,他忙兩三步飛蹬上馬,雲飛遞了件鬥篷給他的功夫,就見自家郎君衣袍飛動,如鶴展翅,策馬往前行去。
幾人風雪中縱馬而去。到葉府時,身上全是雪,雲飛下馬上前去叩門,葉府的門子很快便來開了門,不等雲飛開口,手對著嘴哈了哈氣,將門扯開,道:“是雲通判老爺家的?”
雲飛答:“是。”
那門子開了門便和另一個一齊小跑出來牽馬,又有宅老舉著傘迎了出來,對著雲鶴恭維道:“我家知州老爺早便吩咐了小的們,外面雪大,通判老爺快請進請進。”
雲鶴對著宅老點了點頭,就著他的傘往裡走去,宅老將他引至書房,站在沒有風雪的地方,他才上去敲門,稟報道:“官人,通判老爺來了。”葉初答得爽快:“快將通判請進來。”
宅老這才推了門,領著雲鶴進去書房旁的雪衣閣,雪衣閣裡已燒了碳,熱氣撲面而至,雲飛跟在身後進來,從宅老手上接過雪帚替雲鶴掃了身上的碎雪,替他收了濕掉的鬥篷和輕裘,又替雲鶴換上暖和大氅才由宅老打了簾子踏進內間的門,雲飛將換下來的輕裘和鬥篷放在一旁的燻籠上烘著。
雲鶴踏進門去,就朝著葉初行了禮,葉初沒穿官袍,從書桌後起身,喚他,“賢侄,請坐。”這便是不談公事的態度了,雲鶴又拱了拱手回了一句,“謝世伯,病可痊癒了?”
這話輪到雲鶴問他了。
葉初面前擺了兩盞兩枝燈,四處火照出來他臉色依舊是蠟黃不堪,眼神中透露著憔悴,一副尚在病中的樣子,雲鶴十月十五後去督監前也與葉初一起辦公,那會見他也是這樣,甚至現在比從前更加瘦削了,葉初哈哈笑了一聲,精神好些了,“多謝賢侄關心,老夫比起之前,確是好多了。”
在葉初讓他坐時,雲鶴這才注意著,燈火熒熒之下,這小小書房中竟然多安了一把椅子,正是在等他。
他也不客氣,撩起衣袍,自行坐了下去。
還沒進入正題,雲鶴正欲端起茶,手剛伸出去。
外面傳來聲音,因府上宅老守在雪衣閣門前,從門外一進來便能見到來人是誰,一人想進,一人又推諉著不讓進,像是在爭執吵鬧一般,引得雲鶴側目。
葉初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才對著外面吩咐道,“讓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