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目光移向葉初,葉初這才揉了揉額角解釋道,“是我夫人,前月才從鄉下老宅來的,她頗好客,想是聽聞你來了,便......”
話未說完,葉夫人便掀開簾子進來了,她的聲音便傳得真切,雲鶴忙站起身來見禮,喚:“葉夫人。”
葉夫人手上端著吃食,招呼道:“是飯點了,還是熱騰騰的,我剛從食盒裡拿出來的,”又指揮後面跟著的兩個丫鬟,再看過去,只見她二人手上也不空歇,一人手上抱著一個瓦罐,“把罐子放在官人書桌上,”她將吃食放在桌面上,將葉初的筆墨紙硯都往旁稍了稍,葉初拿她沒奈何,只能任由她擺放,她手上空了,見丫頭們也放好了,讓丫頭們去取碗筷,這才回頭見著雲鶴一動不動還在行禮,忙快步走過去,將他手扶起,道,“世侄哪裡的話,我可不依,誰是葉夫人?”
雲鶴一時有些無措,見著葉初眼色,道:“世伯母。”
葉夫人將雲鶴又按回了椅子上,開啟瓦罐,丫頭們已經將碗筷放置,又搬進來一張椅子放在葉初旁,丫頭們正準備幫忙,葉夫人揮手讓她們出去,自己拿了銅勺,替雲鶴添了一碗,捧給雲鶴,問,“這個是金玉羹,趁熱乎的,世侄快用了,你母親雲夫人可來了?”
她的話轉的很快,雲鶴雙手接過,三番謝過之後答,“家母在府上,不曾跟著小子出門。”
“也是,這麼冷的天,等哪日雪化了,我去拜訪她。”葉夫人說著將一碗塞在葉初手裡,“吃。”又去取了另一個瓦罐,裡面裝的是用八角、花椒、橘皮醃製,炭火慢煨的爊鴨,一開啟罐子便香味撲鼻,葉夫人用盤子盛好,擺在雲鶴面前。
雲鶴道:“夫人前去府上相拜,家母定倒屣相迎。”說完,見葉夫人盯著自己,雲鶴垂了眸,又找補道,“小子多謝世伯母,這羹實是美味。”
葉夫人高興,又想拿起勺子給雲鶴添上,雲鶴忙用手擋住碗麵,道,“多謝世伯母美意,只是小子身子不好,郎中說,食只可五分。”葉初見她終於歇下了,邊吃邊道,“娘子,有丫頭使喚,你偏要自己動作,你自己用點。”
葉夫人沒好氣道,“我用過了,也只有你做得出,大冷的天到了飯點還傳喚下屬,也不給吃的,就放杯冷茶在那兒,又叫人來做事。”
葉初解釋道,“有公務,所以叫了世侄來。”葉夫人嗆他,“公務公務,一天到晚都是公務,自己身體病成這樣了,”說到這,葉夫人哽咽了一下,“都是好了七分才寫信告訴我,你怎麼忍心?”她用袖子摸了摸眼淚,又道:“世侄見笑,”雲鶴只盯著碗裡的羹,小勺小勺往嘴裡喂去,做出眼觀鼻姿態,聞言只輕笑。
雲鶴用完後,將碗筷放好,乖乖道謝,葉初也用好了,葉夫人喚了丫頭們進來收拾了,又對著雲鶴道:“世侄,你世伯與你父親是舊友,你就把葉府作自己家便是。”又對著葉初道,“一天一天就公事公事,下衙後回府還談公事,莫把我世侄累著了。”葉初連忙擺手囑咐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路濕滑,讓丫頭們扶著你。”
“省得,你少操心,莫累著我世侄了。”
人走了,雲鶴用茶水漱了口,二人算是進入了正題。
屋裡葉初喚人又添了一盞燈,葉初從書架處扯去一封信,遞給雲鶴,“世侄你看。”
雲鶴接過信,瞄了封,是三叔落的款。
朝堂中,因戶部尚書蔡豐致仕,吏部上了數份推薦名冊,皇帝也不點人名頂上,只將名冊擱置了,一部之首這個位置就空了好幾個月了。這個位置本就是香餑餑,誰都想啃一口,但直到現在,這個位置都沒有哪個黨派能啃下來了。
李暘帶著剿匪的戰功回京都後,等待他的卻不是升遷,只是平級調動了一番,最近因上了個摺子,惹了皇帝不快,已被調往地方了,猜測是為蔡家衙內的案子。
最後提的是,蔡家衙內的案子,本身他這種地方豪強搶的案子地方上可結的,但加上毒死災民這種惡性事件,雲鶴咬死不放人,然後索性將事捅上了東京,過了權知開封府事陶棲手上,陶棲典型和事佬,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有關於兩黨,陶棲將案子遞上了大理寺,拖了好幾個月刑部大理寺還沒下文書:蔡戶書得知他孫兒被羈押,險些氣得斷了氣,又拖著病體,急說是陷害,又一兩個月,還賴在東京,這才求了陛下恩典,老臣的麵皮,面見陛下,陛下先前拿了錢心裡舒坦,封禪泰山,禮部著手準備,這兩日敕令便會下來了。
“戶書這個位置,竟還沒有官員補上,不知官家是何意啊?”葉初見雲鶴折信,塞回封去,知他是看完了,自用茶蓋子撇了浮葉,慢慢啜了一口,又將瓷杯放回桌上,。
雲鶴將信放回,道:“小子也看不透。”
二人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寫著難以置信。
雲鶴冷聲道:“蔡家害民,傳謠四起,竟還能如此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