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依依 中庸不可能也
那張紙的突然消失, 使蘇以言如鯁在喉,直到到了東京,她心裡也始終放不下, 一副悶悶不樂模樣,可把子星急壞了, 在邸店落腳之後忙說帶她出去走走。
趁著周珮落腳後處還未得空前來找她, 蘇以言心中微動, 吩咐小丫鬟整理一下, 她們出去一趟,等周郎君來了, 記得給她說。
小丫鬟一直豎著耳朵聽她兩說話,面對蘇以言道吩咐心中也悶悶了,還是微嘟著嘴應了下來。
已是申時末, 豔陽只剩餘暉, 近來無雨,風大黃沙四揚,子星拿了帷帽,二人都戴上了出門。
待出門後,蘇以言用手挽住子星的胳膊, 煩悶焦灼的心情才釋放了一些出去,她小聲道:“子星姐姐,你真沒見著那張紙嗎?”
子星嚴肅點頭,“真沒見著, 婢見小娘子用銅盞鎮了, 只當還未寫完,也便沒想著收起來。在外面吵鬧聲音響起時,婢從那小桌案旁經過, 好像就已經不見了。對了,小娘子,你究竟寫了什麼?”
那只是一時嘴快,險些在著急時告訴子星自己寫了什麼,蘇以言長嘆,走到一株獨柳之下,輕掀起帷帽上的長紗,望著頭上的千絲萬縧,低聲訴說,“我寫了大不敬的東西,我也不瞞你,姐姐。但具體是什麼,你最好不要知道。”
子星體諒她的苦心,也跟著長嘆,“那怎麼會不見了呢?最後離開之時,婢已經將屋子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見著。”
好半晌,蘇以言才輕松一笑,“可能是被野生貍奴給叼走了罷,也只能這般想了。”
不遠處就是一個酒肆,酒幡子隨風而動,快把一旁的茶幡子給遮了去,那茶攤子的店主走出來,用竹竿將幡子戳開,酒館的卻只當看不見,蘇以言抬了抬小下巴,對著還沉浸在回憶正在出神的子星道,“我有些渴了,去討盞東京的茶喝。”
說完她抬腳就往茶肆走去,子星這才反應過來,忙跟上,對著茶博士吩咐道:“博士,來兩盞茶。”
不到一刻,茶上來了,隔壁酒肆卻來了好幾個漢子坐在外面,對著裡面吼:“快點,上酒上肉來。”
子星覺得此行人甚是粗魯,擔心沖撞了蘇以言,想換個地方,蘇以言卻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動。子星忍了下來,見著小娘子那不複從前那般圓潤的臉頰,密密麻麻地心疼泛出,忍不住揣測蘇以言那張紙上究竟寫了什麼?什麼大不敬的話,但是她不能開口去問,小娘子為了她好,她怎麼能不識相呢?
正想到這,隔壁的酒博士上來酒,酒客們的酒蟲一下被勾了出來,其中一位燕頷虯須的人嚼了兩把花生米,嚼得咯嘣亂響,他翹著二郎腿,往上抬著下巴,“你們可知今日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幾人都捧著,一個個都是好奇的模樣望著那人,“什麼事?”
那人吊胃口,連著幹了兩碗酒,又撕下一大塊牛肉放嘴裡嚼著,不管其他幾人那如饑似渴的眼神,自顧自的吃完吞下去,才拉長了聲音道:“這事可不得了——”
一旁有人說,“好哥哥,莫引著兄弟胃口了,趕快說給兄弟們聽聽。”
那人慢條斯理地點頭,又嚼了一口肉,在大家都等不及的情緒下,伸出手,坐在另一側的趕忙將酒倒好遞給他,他一飲盡,操著衣袖將嘴邊的酒漬擦了,才道:“這事一般的人都不告訴他,只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張著嘴亂說啊,不然小心,”說完,他握起石頭一般拳頭,比劃了幾下。那幾人連連表態。
他這才將手放下去,“小聲些,”又看了周圍好幾眼,只見著離得不遠的帶著帷帽的主僕二人,兩個小娘子而已,不妨事,於是他低聲道,“今日常朝,官家聖體不安,竟流了血。”
這下酒也不香了,幾人忙喝完手中杯盞中剩下的酒,湊上去七嘴八舌討論起來,說來說去,都是在問官家身子如何怎麼會流血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