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能不出問題,他怎麼可能不分裂?像這樣日日夜夜的扮演著一個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形象,卻唯獨不能做他自己,他一句真話也不能講。
葉遜的母親,為此心都碎了,她承受過一次喪子的打擊,雖然最後被她以荒謬的方式挽回,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經不起第二次打擊了。
她反覆詢問八阿哥,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好起來。
而八阿哥只是微笑著望著她,什麼也不說。
他覺得,那微笑好像已經長在了他的臉上。
從小,他就是個微笑起來特別好看的孩子,良妃總是和人說,這孩子多好看啊,笑起來像個女孩兒一樣。他也十分懂得,如何讓人喜歡自己,很簡單:只需要微笑就行了。
他就這樣微笑著,從孩童走到了成人,是的,無往不利,只要見過他的人,都會不約而同的喜歡上他,他們喜歡他好看的微笑,英俊的臉孔,和善的為人,優雅的談吐,寬宏的氣量,敏銳卻充滿體恤的思維……
唯獨有一個人,無論他怎樣的微笑,都不喜歡他,那就是他的父親。
可是,又能怎麼辦?他已經沒有別的表情了,他不會像大阿哥和廢太子那樣歇斯底里,他從來不歇斯底里,他不會像九阿哥那樣陰鬱尖刻,他不是那種人。他也不會像四阿哥那樣冷麵漠然,他更無法像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那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快意恩仇……
於是,他就只能繼續微笑,哪怕面前,只剩了死路一條。
轉機,是在一次拍賣會上出現的,那次展出的是明清的古董,八阿哥被那位愛看清宮劇的堂妹以散心的名義,硬拉著去參加。結果他發現,清代古董旁邊,為附庸風雅所註釋上去的滿文,絕大多數都是錯誤的。
八阿哥向主辦方提出了抗議,他說,如果你們沒有專家,我可以免費為你們修正這些錯誤的滿文。
葉遜的堂妹站在一邊,吃驚得難以形容!
然後,他就被那所大學以特殊人才的身份,給招募進來專門做滿語的教師。
八阿哥很清楚,補充空缺的人才是一方面,校方更看重的是他的身份,以及隨之而來的投資。
但就從那之後,八阿哥終於找到了一塊定心石:滿文。
他藉著這古老的文字,和遺失了的自己交流,那些熟稔的詞彙,承載了他過去的記憶,提醒著他,自己究竟是誰。雖然懂滿文的人少得可憐,但每當在課堂上,學生們跟著他吃吃念出那古老的語言時,八阿哥就覺得,彷彿自己的人生被再次提起——
“阿巴卡是天空,我們頭頂的天空,海蘭是樹,窗外的樹,伊爾哈是花朵,樹上的花朵……”
學生們念得不夠標準,但,八阿哥喜歡聽,在他心裡,那不是學生們在唸,那是牙牙學語時的他在唸:
阿巴卡是天空,我們頭頂的天空,海蘭是樹,窗外的樹,伊爾哈是花朵,樹上的花朵……
這是一條救命的繩索,雖然細得可悲。但八阿哥想,他不會放手的,終有一天,他將攀著這繩索,一步步向前,然後,他一定會在繩索的那一端,看見意義。
這越過重重痛苦,堅持著要活下去的意義。
那一天並未來得太遲,不久之後,八阿哥就看見了這所謂的“意義”——他在繩索的盡頭,看見了一個男人。
那是個正坐在醫院的注射室裡,專心致志陪著女友打吊針的男人,因為害怕女友寒冷,他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女友的身上,還用手握著她的手。
而那一刻,他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注射室門外,八阿哥正靜靜凝視著他,為自己終於找到了這虛偽人生的“意義”,而微笑不已。<:陳奕迅《浮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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