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槿點頭,微微有些嘆氣道:“孤還不會寫字呢,倒先會下棋了,那時候孤還小,在藩地裡,父皇閒了就抱著孤教孤看棋。”
譚杏兒微微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笑道:“是我的不是,那到那日我便也去看看吧?”
楚槿看她眼睛微微發亮,一副有些興奮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孤回去便讓瑞王府給表姐送帖子來好了。”
過了幾日,風和日麗,瑞王世子楚曜果然舉辦了弈棋宴,借了楚槿名下的翠意園,楚槿和他交好,一早也過去了,他原本這些日子都在猶豫如何和父皇說過去的事,有些心情不好,忽然看到王幼薇跟在自己兩個哥哥身後,滿臉躍躍欲試卻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走上前打趣道:“表妹今日也是來露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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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幼薇臉上漲紅,跟著哥哥向他行禮,楚槿看她如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和王家兩位嫡子應酬了兩句,含笑對王幼薇道:“不如孤和表妹下兩局?”
王幼薇到底還是個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微微有些赧然,低低道:“好的。”
楚槿便命人擺了棋盤來,半為指點地和王幼薇下起棋來,王幼薇是初學者,雖然楚槿讓她,卻到底沒支撐多久,不過一炷香功夫便敗像已呈,楚槿笑著指點她,卻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笑道:“太子這就下完了?”
一時眾人紛紛行禮,原來居然是楚昭到了,旁邊楚曜正畢恭畢敬陪著,楚槿忙也站起來行禮,楚昭笑道:“不必多禮,朕來看看熱鬧,看誰今日得了彩頭。”一邊又看向王幼薇和藹可親笑道:“朕見過你,你是慶安侯府上的女公子吧?”
王幼薇忙行禮道:“是。”
楚昭笑道:“母后棋藝精湛,不知你是否也家學淵源,朕和你下一局?”原來他心喜這孩子慧黠,看她與楚槿對弈,以為她於這上頭有才華,便有心給這孩子點面子。
沒想到王幼薇雖然有興趣,卻著實還沒有學會,這裡這麼多人都是技藝精湛之人,萬萬不敢出乖露醜,已是搖頭道:“陛下棋藝精湛,臣女不過初學,萬萬不敢汙了龍目。”
楚槿一旁笑道:“父皇,表妹是真的初窺門徑,初學之人,不是謙虛,您還是莫要為難她了。”
楚昭看楚槿解釋,笑道:“也罷,朕正技癢,看看有沒有哪位來和朕對弈一局。”
他話音才落,人群中已有一女子排眾而出,盈盈拜下,應聲道:“陛下,臣女不才,願與陛下對弈一局。”
楚槿看過去,看到正是譚杏兒,她今日一反平日裡素淡妝扮,打扮得分外精心,緋紅羅裙襯托著雪肌花貌,寶髻堆雲,櫻唇欲動,眼波將流,楚昭已含笑道:“看來是巾幗不讓鬚眉了,朕算得上是你的長輩,便讓你三子吧。”
譚杏兒抬起頭,面上滿是自信:“臣女不需讓。”
楚昭大笑道:“好氣魄!”一邊吩咐人擺棋,果真和譚杏兒對弈起來。
楚槿在一旁看著從小在自己跟前端莊穩重,文雅溫婉的表姐如今卻因著這自信和嬌俏而顯出了和從前不一般的面貌來,整個人都光彩頓生,容色照人,心裡忽然湧上了一陣惆悵來:原來如此……表姐,喜歡的是父皇吧。
大家都圍著棋榻觀戰,楚槿卻有些看不下去,悄悄地退了出來,一個人慢慢地走著,他記得這附近原有幾株稀罕的綠牡丹,便憑著記憶往園子深處走去。
卻聽到王幼薇在後頭問他:“殿下不看下棋嗎?”
楚槿轉頭看到王幼薇跟了來,不由有些好笑:“父皇和表姐的棋路我熟悉,她下不贏父皇的,你呢?能和父皇下棋不知道多少人夢寐以求,你倒推脫。”
王幼薇微微吐了吐舌頭:“這種風頭有什麼好出的我真的才學呢。”又和楚槿道:“我看殿下走出來,還想著再和殿下下一局讓殿下多指點幾句呢……”
楚槿看她還真的把自己當成老師了,笑道:“你要拜孤為師,可要有拜師禮和束脩才行。”
王幼薇笑道:“殿下還稀罕那些嗎?”又看了看楚槿道:“我看殿下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楚槿被她看出自己情緒,沉默了一會兒,看那小姑娘自悔失言,臉上十分窘迫,安慰她道:“沒什麼,一些私事罷了。”他想起那天正是這小姑娘看到了自己父皇的,雖然她年紀小,當時的反應卻可堪稱鎮定早熟,解圍也很善解人意,想必也知道這是皇家,而王藻想必更是早就知道了——朝中只怕不少近臣都猜出了父皇和傅雙林之間的關係。
他忍不住問她:“你覺得傅雙林這個人如何?”
王幼薇顯然也想到那天的情形,臉色微微發紅道:“我沒見過他,也只是聽父兄提過,聽說他很是能幹,聰穎非凡,器量寬宏,不可僅以其內宦之身而小覷之。”
楚槿淡淡重複道:“內宦。”到底有些不甘心,自己心目中一直英明神武的父皇,居然會寵幸一個內宦,並且以天下至尊之體,去為一個內宦擦洗解酒,珍之重之,傅雙林,何德何能?
王幼薇悄悄看他的臉色,低聲道:“其實我也不太懂,畢竟我從前也沒見過傅公公,不過父親和大哥都誇他不是池中物——他做了什麼對殿下不好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