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仰頭將眼淚逼回去,緊張地看著屏風上的身影,期待他的回應。
可隔著織錦,薛玉棠感覺那道幽沉目光愈發淩厲,不由屏氣,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男人低笑,扯繞包紮的白布,“錦城?倒是許久沒回去了。”
淩厲的目光凝著窈窕身影,逐漸柔和,顧如璋揚唇,“這線索來得及時,我命人去錦城查一查。”
薛玉棠緊繃的背脊放鬆,嚥了咽嗓子,叮囑道:“一定要小心謹慎!”
話音剛落,她才意識到情緒有些激動,將頭偏到一邊,莫被男人發現端疑追問才好,只見那隻小橘貓趴在書案邊,慵懶地舔著爪子,像是食飽饜足一般。
“對了,你何時養了只小貓?”薛玉棠岔開話題,好奇問道。
“不知哪裡的野貓,總喜歡到屋子裡亂竄,將屋中弄得一堆草屑,有時夜裡也是,順著窗戶就進來了。”
薛玉棠仔細一看,小橘貓嘴巴兩邊的長須還沾了些草屑,像是剛從稻草堆裡打滾出來,椅子旁也落了草屑。
想來她床榻邊出現的稻草屑確實就是這只小橘貓帶來的。
薛玉棠起身過去抱貓。小橘貓警覺,忽然躥到書案底下,跳上靠椅一躍跳到桌上,借高處往窗戶跳出時,不慎將桌上的手劄弄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一片狼藉。
薛玉棠彎腰,欲拾起桌邊被弄下去的手劄冊,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忽然出現在眼前,幾乎是同時,兩人都拿到了那本手劄冊。
手劄那頭,顧如璋的力道有些大,似乎是不想讓她碰,薛玉棠心頭微凝,鬆了手,纖臂忽而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一股力將她扶起。
顧如璋薄唇緊抿,隨手將手劄壓到一堆兵書的最下面。
薛玉棠記得有本手劄是他父親的遺物,他經常拿著翻閱,恐怕就是這本吧。
然而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隔閡,顧如璋一直憎恨他父親。
旁人的家事,薛玉棠不便多言,只希望他能早日釋然。
“阿璋,明日是上巳節,咱們去江畔踏青吧。”
顧如璋轉身,漆黑的眸子幽幽看向她,沒有回複她,一步一步靠近,清列的氣息撲來,縈繞在鼻翼,薛玉棠下意識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到書案,退無可退。
顧如璋已經到了她面前,垂眸看她,凝聲問道:“你在害怕?”
薛玉棠紅唇翕動,抵著書案欲言又止,倘若時光倒回在幾歲時,她倒是有幾分害怕他,可相處了十多年,他待她客氣有禮,她又怎會害怕
“你的珠釵纏了頭發。”
顧如璋看著她輕笑,說著伸手,將纏繞珠釵的一縷發絲理下。
手掌擦過耳畔,帶著泠泠的檀香氣息,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