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顧如璋皺眉沉聲問道,抬手撫摸薛玉棠的背,安撫著她,寬大的袖口垂落,遮住女子嬌小的身影,和腿上的花。
“將軍,府外有個男子鬼鬼祟祟,被侍衛抓後,說要見夫人,若夫人不在,見將軍也行。”
薛玉棠疑惑,“找我?”
顧如璋斂了斂眉,吩咐道:“帶去前廳等著。”
屋外腳步聲漸漸遠了,顧如璋並沒有帶薛玉棠一起去的意思,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畫作上,“我去會一會,夫人不必跟去。”
他理了理裙裾,指腹擦過那朵剛完成的白玉蘭,在薛玉棠耳邊低道:“畫上顏料未幹,若是弄花了,為夫可是要給夫人重畫的。”
薛玉棠臉上如火燒般,紅了一片,正欲將裙裾放下的手停住,懸在畫案的雙腿不敢亂動,擔心將兩側的顏料弄花。
顧府,前廳,侍衛守在屋簷下,無人敢靠近他偷聽。
粗布短衣的青年看上去年紀不大,在屋中環視一圈,問顧如璋道:“姑娘呢?我要見姑娘。”
顧如璋長眉一折,沉聲道:“行跡鬼祟,再不說目的,我讓人將你押去府衙。”
“顧少爺不認識我了?我是曾管家的兒子,曾庭啊。”
顧如璋靠著椅背,銳利的眸子打量眼前情緒激動的青年。曾庭是家生子,是薛府管家的兒子,在書房伺候研磨,而曾管家幾年前與薛鶴安一起被山匪所殺,葬身在火海裡。
曾管家遇害後,不出半年,曾庭突然惡疾,死了。
“顧少爺,我死裡逃生,撿回了一條命。少爺你仔細看看,雖然這些年我的模樣變了一些,但眉宇間還是能看出少時模樣。”
“誰要殺你?”顧如璋沉眸,問道:“或是說,誰想滅你的口?”
曾庭一時間沉默,內心猶豫著是否告知。
“是裴淩吧。”顧如璋道。
曾庭愣怔,不料他竟知道。
“姑爺娶了姑娘,我相信姑爺。”曾庭道:“爹是薛府管家,也是老爺的心腹,府中大小事宜他都過問。那日老爺將山匪首領勸得動搖,願意好好談談,聽我爹的語氣,好像是因為兩人認識同一人,那山匪才願意考慮考慮。”
顧如璋沉聲問道:“何人?”
曾庭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從爹口中聽來的。”
“那日回去後,老爺便寫了一封信,命我爹快馬加鞭送去驛站,是給祁連將軍的,但我爹不知道為什麼,將信藏在了衣服夾層裡,還是我與娘收拾爹遺物時,發現的。”曾庭從懷中拿出那封信,給了顧如璋,接著道:“第二日,老爺便遇難了,我爹也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顧如璋將信拆開,信中寥寥數字,雖是給祁連將軍的,可卻是讓他速回一趟。
讓他回來作甚?
“與那信同時送出去的,還有老爺向陛下奏稟的密函,只是封密函沒寫完,還沒來得及送出,老爺便出事了,事後我在書房沒有發現那封的密函。”
“我當時便覺蹊蹺,但那會兒大家都沉浸在老爺去世的悲痛中,連我也因我爹遇害,悲痛萬千,沒留心這事。很久之後,姑娘的貼身丫鬟顏畫,在悄悄查老爺的事,我無意間看見大公子的手下將顏畫抓住,逼瘋了顏畫,大公子怎會如此心狠手辣?我真驚了,簡直不敢相信。”
“後來,大公子的手下又將瘋掉的顏畫投入池塘,偽造了顏畫的死。”
“大公子發現了我,欲想殺我滅口,但我命大,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我不敢露面,這幾年間東躲西藏,甚至懷疑我爹的死,老爺的死也與大公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