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下來時,不知是不是許浣溪的錯覺,時越握著她的手變得更緊了些。
下午三點的陽光毒辣,熱浪扭曲了遠處的海平線。攝制組的工作人員三三兩兩聚在遮陽棚下,所有人都像被曬蔫的植物,卻仍保持著職業性的緊繃姿態。
——只是因為白瑤琴輕飄飄丟下一句:“現在的光線太硬,等日落再拍。”
現在距離落日還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可以在空調溫度適中的保姆房車上小憩,但其餘所有的工作人員需要嚴陣以待。
時越的手指纏了上來。
“想什麼呢?”他問,似是不滿許浣溪晾他這麼久。
許浣溪望向遠處沙灘上的工作人員,他們正反複檢查反光板和電源線,彷彿這場漫長的等待天經地義。
或許這才是她的冷漠和時越他們階級的冷漠最不同的地方。
長居上位者太久,傲慢已經溶在血液裡。以至於他們這種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生活中處處在享受特權。
“我在想,”她任由時越把玩自己的手指,“你們這些人,可真是挺討厭的。”
時越低笑一聲,忽然將她的手送入自己口中,咬住她無名指關節,齒尖在上面輕輕研磨。
“你討厭別人就行。”他鬆口時留下個微微泛紅的牙印,“討厭我幹嘛?”
兩人走回到遮陽傘的位置。
時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大塊冰塊,放在傘腳旁的銀質冰桶裡。他隨手拿起一旁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又時不時地給許浣溪喂著水果。
許浣溪感覺自己像個昏庸的君王,在妖妃的蠱惑下荒誕度日。
她捧著書看了會兒,不知不覺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海風輕柔地拂過她的發絲,在臉頰邊輕輕晃動。時越不動聲色地調整了遮陽傘的角度,讓陰影完全籠罩住她。同時手上扇風的動作未停,給她持續地送著涼氣。
許浣溪睡了多久,這風就扇了多久。
等她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沉。
天邊的雲霞被染成絢爛的金色,海水將落日的餘暉揉碎,泛著粼粼波光。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遠處,白瑤琴那邊正在抓緊時間進行拍攝。
“醒了?”時越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許浣溪轉頭。黃昏為他清俊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連平日裡淩厲的眉眼都顯得溫柔了幾分。
她做出要起身的動作,時越便向她伸出了手。
兩人並肩欣賞這場盛大的日落。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面時,時越突然蹲下身,用手指在濕潤的沙灘上劃動。
許浣溪好奇地湊近,發現他正在一筆一劃地寫著他們二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