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你記住,我死了一定就是你逼死的。”
明明站在岸邊的是他,溺斃在痛苦中的卻也是他。
她離開後最初那一年,全靠醫生開的安眠藥,他才能勉強進入睡眠。
後兩年稍微好點,公司上的事宜實在太多,恨不得一天的時間全揉碎了用。
忙的時候,似乎也就不會想到她了。
但他沒有那麼灑脫,回到家蜷縮在她曾經睡過的位置,聞著她逐漸消散的氣息,才能勉勉強強捱過這難熬的夜。
她的香水味一天天淡去。
他生命裡最後的光亮,正在不可挽回地消逝。
記憶恍然。
他又清晰地看見了許浣溪。
只是這次,她顫顫巍巍地走近自己的身邊,明明手上拿著槍,卻不敢舉起。
眼中蒙著淚,似是在問他要怎麼辦。
怎麼辦?
許浣溪,你可以殺了我啊。
他的目光描摹著她蒼白的臉龐,忽然想起那個絕望的夜晚。
如果那時她能在海底看見他的表情,是不是就能明白,原來痛到極致時,人是發不出聲音的。
你可以在我面前去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你面前也這麼做呢?
你會也像我一樣,從此之後,日日夜夜都惦念著我嗎?
四分鐘。
許浣溪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和他並肩站著。
槍口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顫抖的弧線,最終穩穩指向了時陽的眉心。
時陽的眼神內閃過一絲驚慌,但還是強撐著威脅道:“我說了,那把手槍裡只有一把子彈。”
即使能擊倒他,換來的結果也只是他們兩人都殞命在這裡。
許浣溪從來沒覺得手槍這東西會這麼沉重,但她還是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那就我們三個一起上路。”
時陽終於害怕了起來。
他以為許浣溪這種在外界眼裡愛慕虛榮、貪生怕死的女人,會恨極了時家。
在這種只能二選一的死局中,她怎麼也會選擇讓時越去死,沒想到她會做出第二種選擇。
許浣溪用雙手握緊槍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