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支線,可跳過 日落後的群嵐
“聽說你前日把人送走了?”
“送走了。”
竺遠山看著對面握著茶碗的周群, 覺得他的沉默變得有些陌生。
從前的寡言少語,不過是對外物不以為意的漠然,此時的沉默, 卻好像對方的心中掩藏著什麼, 不能吐露。
小僮端來一樣東西, 竺遠山便道:“對了。”
他將那六絃琴託著遞給周群:“這是先前在我園中落下的, 那晚忙亂, 竟忘了歸還。”
周群接過那琴。竺遠山道:“不過現在人已經被你送走了,你就代我轉交?還是……”
周群看著那六絃琴,許久後道:“好。多謝。”
枕流閣,北苑。周群走進西廂房,這是他這些天第一次走進這裡。
靜靜垂地的珠簾, 半開啟的支窗,窗下曬著陽光的軟塌, 幾案上插花的冰裂瑩紋白瓷淨瓶。
床榻上的被褥被掀起半形, 彷彿屋子的主人才出去了不久, 過會兒就又會回來。
只不過周群不許侍女們進來打掃, 所以陳設器具都落了淡淡的一層灰。
周群將六絃琴放在靠牆的矮案上, 坐在床榻上, 他察覺到什麼,伸手從床下一抽, 抽出來許多的封面彩圖樣式的話本。
翻開書頁, 頁紙邊角還有油沾的手印, 想也知道某人躺在這裡,邊翻話本邊吃點心的模樣。
“喵。”窗簷上,琥珀蹲著,湛藍的圓眼看著屋子裡的人。
它跳下窗來到周群身邊, 湊過來,輕嗅了嗅那翻開的書頁,隨之背過耳朵,拿腦袋蹭了蹭那話本的邊角。
周群垂眼,一頁一頁翻過去,每一頁都停留許久,彷彿這不是用筆拙劣的三流話本,而是他少時讀的劍法秘笈。
陽光停留在紙面粗糙的油墨字上,分外鮮明。周群終是將一本翻到了底。
他看向床邊,矮櫃隔層裡有一個檀木盒,樣式簡單,不像是這屋子原來有的東西。
他拿來開啟,一時之間,頓住了。
盒子裡很多七零八碎的玩意。
一枚幹枯的銀杏葉,一根貓的胡須,花朵枯萎後剩下的樹枝,脆得輕輕使力就會折斷,一隻稻草繩做的、豬不像豬兔不像兔的玩意。
周群伸出長指,輕輕地撫摸著它們。
任時闌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你不知道嗎?小貓掉的每一根胡須都可以許一個願望。”
剎那間,像是所有的畫面都在向他飛來。
新婚第一天早晨任時闌倚著門看他練劍的樣子,蹲在牆角逗貓的樣子,從床上坐起來沒睡醒的樣子,雲霧之下他揹著陳長約一步一步爬臺階的樣子,半夜在這間廂房裡,扒著床帳問他的樣子。
還有滿河的花燈,他抬起頭,拜託自己跟他牽一會兒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