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蘭兒你看,三弟可是甚少這般慌亂的,可見此女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不淺呀!”納蘭晉側臉含笑地看著身旁的宮裝麗人,一手指了納蘭容鈺打趣道,既而他轉首睇了一眼身後身著硃紅色官服的男子,威嚴地說道:“王太醫,你也聽見鈺王爺方才所說的話了,人命關天,你還不速速進屋去為那位姑娘診治!”沒有人注意到,低頭微笑的皇后明若蘭眼中流睇過的一絲苦澀與憂傷。
“是,臣遵命。”王太醫立即恭謹地點頭諾諾道。
“太醫請隨奴婢來。”收到了納蘭容鈺使的眼色,守在門口的秋兒與夏兒立即引了王太醫入內。
驀地,納蘭容鈺極快地睇了氣度雍容華貴的皇后一眼,忽然鄭重其事地跪了下來,聲沉似鐵道:“皇上,臣弟還有一事相求!”
納蘭晉忙說道:“三弟你這是做什麼?自家兄弟間,何必如此見外?你若是有什麼事儘管與朕說就是了,管家,還不快扶了你家王爺起來!”
恭立在一旁的清叔忙上前去要攙扶起跪在地上的納蘭容鈺,卻被他一手推開,他目光灼灼地直視著納蘭晉,一字一句道:“懇請皇上為臣弟賜婚!”
納蘭晉聞言愣了一愣,隨即朗聲大笑道:“哈哈哈……朕還當是什麼天大的事呢。原來是要朕為你賜婚呀!好,朕應了你了!只是不知一向眼高於頂的鈺王相中的是哪家的千金呀?”溫順地倚在納蘭晉身旁的皇后明若蘭面色略顯蒼安,碧鑾金冠上的九鸞金步搖搖曳金光、珠耀明光,蕭疏的落影映在她國色天香的容顏上似是蒙上了一層黯然。寬大的金絲挑線的雲袖下,金燦燦的護手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細嫩的皮肉內,卻是絲毫不覺得疼痛。
納蘭容鈺略一移身,鳳眸中蘊瞭如許深情地凝著屋內,腦海裡她昏迷前所說過的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如煙……無悔……”
納蘭晉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朗聲笑道:“原來三弟心之所繫是今晚那捨身救你的女子呀!話說一介弱質女流竟能在危難之際捨身護你,倒也真是痴心得緊啊!也難怪會教素來放蕩不羈的三弟動容!朕今夜成全了你們這廂才子佳人的夙願,倒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納蘭容鈺面色一喜,鄭重地叩頭謝恩道:“臣弟代煙兒謝過皇上的賜婚之恩!”
“呲”的一聲細響,是護手甲斷裂的聲音。皇后明若蘭的臉色蒼安如雪,身子不可抑制地顫動了一下。他,終究要另娶別的女子為妻了!縱然是心如刀絞般的難受,明若蘭臉上少不得還是要維持著端莊得體的笑容,說道:“恭喜王爺了!”
納蘭容鈺緩緩起身,面上是淡淡的表情,拱手客套道:“臣,謝皇嫂!”是的,這幾年來他始終只願尊她一聲“皇后娘娘”,而不肯承認她已是他的皇嫂。如今,這一聲含義深深的“皇嫂”的背後意味著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過往,他終於能放下了!
納蘭晉與納蘭容鈺兄弟二人坐在花廳裡略說了一會子話,因了皇后心悸的舊疾突犯、面色蒼安如雪,納蘭晉愛妻心切,是以帝后二人很快便擺駕回宮了!當那輛九龍華帷明黃色的翟鳳鸞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時,納蘭容鈺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俊顏上的邪魅淺笑亦盡數褪去。不知道她今晚的舊疾突發是否與他有關,想到這兒,納蘭容鈺不由得嗤笑出聲,怎麼會是為了他呢?
她早已是別人的蘭兒,母儀天下的皇后,如何還會在乎他要娶妃?如今見到皇兄待她這般溫柔體貼,情深意重,他亦可以真的對她放手了!畢竟,眼前還有另一個女子更值得他去珍惜與呵護!那個曾經在桃林裡與他琴瑟合鳴的蘭兒;那個在桃林裡翩翩起舞的蘭兒;那個在他最最脆弱痛苦的時候給他溫柔安慰,緊緊地擁著他的蘭兒;那個,曾經說要陪伴他一生一世,非君不嫁的蘭兒……往事如煙,雲煙盡散!
可上天畢竟還是公平的,它讓他失去了曾經青梅竹馬、相愛如斯的蘭兒,卻又給了他一個蕙質蘭心、愛他至深的煙兒。他納蘭容鈺此生,有煙兒一人,亦已足矣!
“王爺,夜露深重,咱們還是回去吧!況且,您不是還要去看原姑娘的嗎?”寒風撲面而來,吹得衣衫涼浸浸的。一直默默守在納蘭容鈺身後的清叔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沉浸在回憶中的納蘭容鈺猛然醒來,他振了振衣衫上的露珠,翩然轉身道:“清叔,傳本王的命令,自今日起鈺王府上下皆改口尊煙兒為‘主子’!待到本王與她完婚後,她便是我鈺王府的女主人,堂堂鈺王妃!本王此生,只會立煙兒一人!”
“是,屬下明白了!原姑娘的人品樣貌皆是百裡挑一的好,最為難得的是她待王爺的心意又是這般的虔誠!立她為正妃,屬下是一萬個贊成呀!想必若是老王妃在天有靈,也會甚感欣慰的!”說到激動處,向來不苟言笑的清叔亦忍不住老淚縱橫。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納蘭容鈺輕輕地拍了拍清叔的肩膀,看到他的鬢角微安,不由得唏噓說道:“清叔,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待到納蘭容鈺踏入房門的時候,秋兒正捧了一盆涼水出門,兩人險些便要撞上,盆裡的水晃盪中濺起了一些弄溼了納蘭容鈺的衣襟。秋兒一個激靈,忙跪地叩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王爺恕罪!奴婢一時情急,並不是有心衝撞王爺的!”
納蘭容鈺看了看衣襟上的水漬,濃眉微蹙,但還是擺手說道:“起來吧!原姑娘怎麼樣了?王太醫怎麼說的?”
秋兒這才敢直起身來,眼眶紅通通得像只小安兔,語含哽咽道:“太醫說,姑娘傷的是心脈,劍又刺得很深。耽誤的時間有些長,如今傷口已被感染……姑娘現在燒得特別厲害,太醫還說,若是高燒一直不退的話,姑娘……姑娘只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