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湍急,接應的船緩緩向著對面的南岸駛去。
茶肆大叔送別我們的時候,特意關照駕船人,十里坡渡口至南岸,江心有幾處暗渦。
此刻坐在船中,見到適才停留過的茶肆房舍漸漸小如黑點。
大江因為連日的暴雨,漲勢驚人。
我們坐的這一條船在滔滔江水中,不停地搖晃,同船的醫館弟子好幾個都臉色發白,死死握住船舷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有過在靠近迷蹤谷的大江內獨航的經歷,比起醫館幾個生來都沒出過應天城的小弟子明顯要好一些。
陳師離我最近,他望一眼濁浪滔天的江面,壓低聲音對著我道:“小林,你的朋友派來的駕船人,你以前可曾見到過?”
被他這麼一說,我回想方才接應的時候讓我們都嚇了一跳的來人,滿臉的絡腮鬍子,身材高大,卻是一言不發。
那人的臉上還有些刀疤的印記,瞧著給他平淡的容貌增添了一絲兇悍。
以至於眾人登上他的船,還有些戰戰兢兢的。
“老師,您忘了我也是第一次到的江淮北,怎麼可能見過船公。”
想起昨晚雨中找到那一所宅子,進門去遞蕭寧的親筆信,別院內的人大驚失色的模樣。
那一瞬間,他們或者認為我是蕭寧派來江淮的先頭兵。
船公長相雖然兇悍,駕船的技術是一流的,只是,我很好奇別院怎麼會替我找來個啞巴。
據說,大叔是聾而不啞,所以能聽得清指令,卻沒法開口說話。
“陳師,光看這段江面,就曉得南岸的局勢不容樂觀。”
我皺眉望著大雨中霧濛濛看不清的對岸。壓低聲音道:“昨夜我回來的時候,借住的院子,底下人還在整理漏雨的廚房。”
“我聽年長的管事說,南邊的江淮城因為這一次大水。死了很多很多人。”
“官府雖然封禁了江邊的碼頭,但是他們的船陸續去過幾回,帶回來的訊息都是最糟糕的。”
“我看過地圖,在家主的書房中。”
“昨夜我回來的時候,因為那位年長的管事仍在,我特意問了他對岸的地形,怕是地圖有誤。”
“結果如何?他怎麼說?”陳師眉宇之間閃過一抹異色,追問我道。
船艙內有張矮桌子,我順手沾了點水,在上面簡單畫了畫。
”老師。這片是在江淮城的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