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要不認識。
可他仍然是驕傲的,四次了,一個月裡四次求死,他都把他拉了回來,可他也仍是害怕的,他不知道再來幾次,他還能不能這麼幸運。
沈知遇求死的意志實在是太強烈了。
可他仍會拉著他,絕不放手。
半夜沈知遇醒來,應晏還在旁邊的椅子上睡著,沈知遇神奇的沒有動作就那麼看著他看了好久,他每天都和應晏生活在一起,可在這一刻又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很長時間沒見他,不然他怎麼瘦了這麼多,自己卻到現在才發現?
“醒了?”應晏像是不敢睡,沒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沈知遇看到了他眼底的紅血絲,有些嚇人,眼底的青色也過於明顯,他狼狽的厲害,沒有半點以往商界精英的模樣。
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真的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要不要喝水?”應晏看了一眼腕錶:“暫時不能吃東西,可以喝點溫水。”
沈知遇看著他沒說話,應晏便起了身倒了一杯水回來,仔細確認了溫度才放在沈知遇的嘴邊,沈知遇張口喝了,視線卻一直看著應晏,然後看到了他額頭上的那道粉紅色的傷痕,那也是自己造成的。
“怎麼這麼看著我?”應晏問。
沈知遇搖搖頭:“你睡會兒吧,今天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應晏用食指勾掉沈知遇唇邊的水漬,笑了笑:“有進步,知道求死是件傻事了。”
沈知遇沒說話,應晏仰頭喝完了沈知遇剩下的水坐回了原位:“不睡了,睡不踏實。”
應晏從來沒跟沈知遇說過,自從他們從爛尾樓上一躍而下之後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夢,每次都會被驚醒,一週之前的浴缸事件之後他便又多了入睡困難的毛病,一閉上眼就是沈知遇沉在浴缸裡的畫面。
他睡不沉,也不敢睡。
沈知遇想勸什麼,應晏卻攔了他的話:“沈知遇,你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信譽度了,我不信你。”
沈知遇反思了一下自己,覺得確實如此,但還是說了句:“這次是真的,你睡會兒。”
應晏盯著沈知遇看了幾秒,緩緩笑了:“現在不困,困了再睡。”
沈知遇便不說什麼,轉頭看向了窗外,應晏卻突然想起件事兒:“溫檸輾轉聯絡到我,她已經回國想見見你,要見嗎?”
應晏以為沈知遇至少會猶豫一下的,可他卻幾乎是立刻搖了頭:“不想見。”
“那就不見。”應晏握住了他的手,沈知遇看一眼交疊在一起的手沒有抽出的念頭,就那麼看著,然後聽應晏問:“不過,她怎麼叫你阿遇啊?這麼親暱,我都吃醋了。”
沈知遇沉默看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應晏又問:“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阿遇。”
沈知遇看著他的眼睛,不明白明明看起來那麼狼狽憔悴的他為什麼看著自己的眼睛卻依舊神采奕奕,他不想承認,但在這一刻他確實看到了應晏眼裡不可忽視的期待,宛若自己的應允就可以拯救即將枯萎的他。
“可以。”沈知遇說。
應晏聞言笑起來,捏捏他的臉,問他怎麼這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