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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牢獄之災 (3 / 4)

“既作繳藏,何以鬧得嗚嗚泱泱,讓人以為他是少年神童?”

“弟子見那捲子內容干係甚大,遂不敢展示旁人,奈何小兒風頭過盛,大家以訛傳訛,才招致了陛下好奇。”

“既知內容兇險,便藏個乾淨,何以陛下要這卷子,信手就從袖兜取出?”

“這……”楊鴻禮斂了斂眸,再作辯解,“殿試策卷,弟子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擅自銷燬。”

“你一太子太傅,恩科主考官員,竟不能攔下一份逆卷?!”楊鴻禮一時無言,崇門卻再作咄問:“小兒不懂世道深淺,你也不懂?!”

“恩師息怒。弟子當真沒想過他如此膽大潑天,敢在大殿上忤逆龍鱗。”

崇門厚慧的鶴眼直盯著他。楊鴻禮孝其膝下三十八載有餘,比傅硯石還早兩個年頭,可經年曆月,卻愈發看不懂這徒弟了,他既不像傅硯石那般聰穎通透,也不像明皇那般張揚激進,亦不似相里為甫的圓潤和滑,他總是暮氣沉沉暮氣沉沉,這一份暮氣沉沉同廉衡與明胤的暮氣沉沉有著“質”的區別:他二人多不過年紀輕心事重,又總想著匡夫天下拯救蒼生,當英雄。而楊鴻禮,確是因資質過差、努力過累、嫉妒過盛,卻又一心想著也像傅硯石一般明經曜秀光震朝野,以是才溫溫順順伺機蛩伏數十年。韜光養晦四個字還算抬舉他。

在崇老眼裡,楊鴻禮在一眾弟子裡雖顯愚笨木訥,但貴在勤能補拙,如此才成了庸中佼佼,倒也不無欣慰。老先生收起慧辨的目光,自責引導無方,末了嘆氣:“罷了,罷了。”

楊鴻禮恭退後,走在陰影交錯的廊廡竹影下,臉色深不見底。然而此刻讓他上心的,不是崇門對他的訓斥,正是所有人都開始好奇的秘密:那孩子是誰?真是段氏餘孽嗎?若真是,烏叔又是以什麼“秘密”令崇門馬不停蹄奔赴朝堂?儒父和段氏,以他多年瞭解,當真無半分干係。一瞬間,他覺得烏叔利用了他。楊鴻禮篤篤的腳步戛然停住,蒙垂的雙眼驟然睜亮:廉衡段氏餘孽是假,所謂“秘密”才是真啊!

遭此利用,戛然停步的太子太傅,疾步往房裡去,脫下道袍正待穿上常服去找烏叔理論,一眼瞥見茶桌上的一封火漆密信,楊鴻禮四下警視,汲汲忙忙拆開信件,卻是短短一句:汝已暴露,欠莫自尋死路。

這算是對他的警告了。

明胤派來的暗衛仿似沒有影子的鬼,正夜鷹一樣盯著楊鴻禮一顰一簇。楊鴻禮將信件遽然揉作一團,骨節錚錚。末了平復心緒,重新穿上道袍,慢慢踱去經舍看書。

昏蒙的天牢內,廉衡再次冷醒時,已是將曉未曉的次日時分。恍惚間覺得牢門外站著兩人影,寒蚓一般蜷作一團又欲睡去,閉眼沒幾分便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溫藹和潤的聲音接著便縈繞耳際:“衡兒,衡兒。”

廉衡勉力睜眼強自清醒,看清是敖頃,方勉力爬起,拖著腳鐐走到牢門邊,心底不由暖和:“兄長。”

“衡兒,你寒疾可又犯了?”廉衡微微搖頭,他便又說:“我去給你添床被子來。”

“兄長不可。皇上命我牢裡反思,可沒命我在牢裡享福。”

“可你。”

“死不了的。”

敖頃兀自皺眉,越皺越氣,待要責備又見他可憐,末了只能無奈嘆氣:“你可好本事!我打點奔走一夜,才進得這地方,你倒好,上趕著將自己送進來!”

廉衡微赧,悻悻道:“爹平日裡罵我是‘上天少張梯的皮猢猻’,兄長可莫要信他,我上天根本不需要梯子。”

敖頃氣笑,又想起了他朝堂上不要命的唱卷,嗔罵句:“你還有閒心說笑!若非儒父來得及時,你吃一年牢飯甚至是斬首示眾,都消不了罪。”

“兄長也認為我控訴的官爺們個頂個‘清廉’?!”

“即便真如你所說,又如何?”敖頃苦笑,“貪戮腐敗,根骨難治,這最明的王朝不正往最暗的……”

“兄長。”廉衡赫然打斷他,微使眼色。

“陛下曾明令,不得私議‘鈔法’。你倒好,竟在殿試裡舞弄這事。你可知十四年前‘鐵硯公’一案後,所有人都不敢再提這‘鈔法’二字。兩年前新科會員錢輅剛提幾句就被貶謫,你竟敢提個長篇大論,便是幾條命,也容不得你這般折騰。”

“我哪知道什麼鐵硯公啊銅硯公的,十四年前我指不定還沒出生呢。”站在暗處的兩人影,聽到此處皆神色有異,而說話人卻啷裡啷噹,面無多餘表情。

“不知道還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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