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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西一棒槌 (3 / 4)

廉衡剛欲辯駁,瞥見低眉垂眼、怯生生避退一邊的蠻鵲,堪堪像生怕做錯任何一件事的小大,不禁酸澀,再次緘口。

唐敬德再彈一顆堅果到廉衡腦門上,廉衡識相的配合以“啊哦”一聲,試圖打破尷尬。遊神則先指向瑤倌,細細解釋道:“瑤倌,一十五歲,比你大不了一歲,能翰墨,工牙拍,喜行令諸局。至於蠻鵲”,花鬼說時飛了顆蘋果給那個乖孩子,蠻鵲抬眸驚忙接住,小心翼翼地看眼廉衡,再垂下頭,而唐敬德依舊自顧自介紹,“蠻鵲還未及一十四,小你半載,精於聲律,兼通文墨,生旦並作。”

廉衡在花鬼的侃侃聲氣裡,終於抬眸看向“佳人”們。這一看,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一個豔奪明霞、朗涵仙露,嬉戲自出天真,嬌憨百態風趣;一個明珠出胎、眉目天然,儀態婉嫻猶如未綻白蓮。說通俗些,瑤倌似朵牡丹,蠻鵲,像塊晶瑩剔透的古玉。要說春林班相公,比他廉衡大的沒幾個,多與他同齡,甚至比他還見小,在男性體徵出現前,十二三四五是他們的黃金年齡,設若長到明胤明晟唐敬德這麼個年歲,就算是“美人遲暮”了,恩客日稀餬口難濟。

廉衡輕咳一聲,在唐敬德目光逼視下,不再侷促,緩緩坐繡榻上。

瑤倌上前一步,為二人斟茶:“公子今日來看我們,奴才們真是高興,每次只有公子來,奴才們才覺自己是個人。”

唐敬德坐端整,接過茶道:“說過多少次了,別在我跟前稱奴才。你們也不是奴才。”瑤倌莞爾一笑,遊神則望著樓下戲池子,再問:“蒲柳呢?”

瑤倌:“蒲柳和天香,都被紀大人家的公子喚去伺候了。”

廉衡聞言,搖身一變就成了枚錐子:“紀瑾?他倒還沒死。”刻薄犀利的話,令瑤倌蠻鵲互視兩眼,皆未吭聲。小鬼卻毫不以為意,抿口茶苦笑道,“生來含金,便是麤穢濁羶也能當個公子君子什麼的,可若生來含土,斷難成為全碧。若非不得已,你們又怎堪,墮入這凡間,遊走於卑汙從中,強笑假歡賺取纏頭呢。男兒被逼作女兒,女兒被逼作男兒,真不知是什麼,讓眾生這般歡欣鼓舞。”

蠻鵲明眸忽地汪滿清泉,瑤倌更是哽凝。

片晌,瑤倌深深施禮道:“公子這話,令瑤倌感激不盡。這廂有禮了。”

廉衡抬袖回禮:“小生方才得罪了,但絕非二位以為的‘鄙夷’。不過是手足無措,想表現得,君子非禮勿視,僅此而已。”

話剛說完,人便被唐敬德一腳呼蝶几上,腦門磕得叮噹脆響:“怎麼走哪都讓你搞得跟西天取經似得,不是狂地要降妖除魔,就是嘮嘮叨叨唸心經。行不行啊你,不行了出去,將他倆念出來眼淚,爺打斷你腿。”

廉衡狠狠地挖他眼,唐敬德亦挖回去。直逗得瑤倌轉陰為晴,花容舒朗:“公子,及這位小公子,正戲還要好一會才開呢。奴……我和蠻鵲新譜了首曲子,公子們可願到蘭室指點品評。”

二人互視一眼,雙雙眉毛跳起落下,便滿面噙笑跟去蘭室。廉衡甫一進門,看到鳳首箜篌時“啊哦”就是一聲,唐敬德睨他眼“大驚小怪”,瑤倌則笑著解釋:“這是唐公子在去年,幫蠻鵲從一兵馬司指揮手裡,訛來的。”

廉衡:“哪個兵馬司指揮?”

瑤倌:“還能有誰,那位不可一世的伍力彪伍大爺。”

廉衡知伍力彪是馬萬群小舅子,冷然一笑,對唐敬德恭維道:“可以呀,年輕人。”

唐敬德再睨他眼:“閃一邊去。”

香爐嫋嫋,蘭室安寧和諧。瑤倌弄箏,蠻鵲彈撥箜篌,一絲一弦餘韻繞樑。唐敬德合上桃花眼,躺舒服了愜意聽著。在箜篌的龐大陰影下,蠻鵲顯得瘦小單薄孤立無援,廉衡心口忽又一陣艱澀,他這人,心硬起來堪比磐石,軟起來卻如柿子。顯然,蠻鵲的怯縮,讓他彷彿看到了謹小慎微的小大,小丫頭的過度懂事,讓他這位極不懂事又四處惹事生非的長兄日日良心難安,愧疚之下他也只能常常自我唾面。然他要做的,依然堅執不放。

曲牌結束,廉衡還未還魂,半躺不躺的唐敬德“唉唉唉”喊著他,未果,再次伸腿踢了踢他:“別學明胤那廝,老一副心事重重臭德行,行不行?”

廉衡蹭溜下鼻尖:“那你老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學什麼醉玉頹山臥佛僧。”

瑤倌對二人無時無刻的嗔拳打笑面,很是羨慕,跪坐一邊微笑看著。蠻鵲卻忽地怯生生站直,欲說還休。

廉衡瞧他有話要說,示意唐敬德坐端閉嘴,爾後轉向他,溫和一笑,道:“蠻鵲,你可有話要講?”

蠻鵲:“哦……喔……呃……嗯……”

廉衡:“不著急,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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