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大嘴:“可不是?!皇上奉天格物愛民如子,豈能無個說法?!而且我聽說啊……”
一顆蜜瓜道:“又聽說了啥?”
廉大嘴:“小生聽人秘議,說這春林班,一年向朝廷納稅不過區區幾百貫寶鈔。”
蜜瓜道:“就交幾百貫脂粉錢?”
廉大嘴:“可不?!大家評薄評薄,這春林班傲倨朝天街棋盤街丁字口,面開六楹高基重簷,居市闤輳集處,流聚南北富賈,佔盡地利人和,拐買的少年又個個色藝出眾,百花譜上的小相公,哪個一晚上纏頭有低於五十兩的。五十兩真金白銀吶,末了就向朝廷認拳頭大點捐,這像話麼?!”
香瓜蜜瓜甜瓜齊聲道:“不像話!”
廉大嘴:“可不?!這春林班說白了和銀樓、金鳳樓及咱這群芳園,與秦淮河畔的十六樓,性質一模樣,青樓別館,既從事這行,在籍男女樂戶又皆有在教坊司掛牌登記,就該如咱這群芳園一般,老實按丁認捐。不能因他藺貴妃協理六宮就恃權謀私,脅迫教坊司篡改丁數和纏頭,一年到頭自個賺得盆缽滿盈,卻敷衍了事只向朝廷課繳巴掌大花捐。”
香瓜蜜瓜甜瓜齊聲道:“就是就是。”
廉大嘴:“聽說教坊司的奉鑾、韶舞,其實都是藺貴妃的人吶。”
香瓜道:“這不監守自盜麼?”
苦瓜道:“這是以權謀私!”
廉大嘴:“愈說愈令人憤懣,想來這些花捐稅,吾皇不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麼,不僅用作貢生的部分補貼,還用作吾等士林子弟三年一度的會試之上。如今卻落入個深宮婦人手裡,可悲可嘆啊!”
苦瓜道:“藺貴妃鳳居御榻,伴侍龍鱗,豈是吾等能指控的?!況這花捐稅,用作舉廢舉興、貢生津貼也不雅正。”
廉大嘴:“仁兄所言差矣。其一,藺妃姓藺不姓明,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她一年老色衰的嬪妃;其二,管子治齊,尚且為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以佐軍國。今皇將其全數充作會試用度並借之興辦學院,自是利國益民之上舉。”
香瓜蜜瓜甜瓜道:“確是,確是。”
香瓜道:“如此說來,貴妃偷稅漏賦,屬於私侵國帑擠佔民財?!”
甜瓜道:“什麼私侵擠佔?分明是違觸大明吏律,擅自從商,知法犯法罪勝一籌!”
廉大嘴:“可不?!要小生說,吾等不妨效仿那‘滑稽之雄’東方朔,三千竹簡,上書陳情,圍坐大明門外討個說法。”
蜜瓜道:“對對,公車上書。”
廉大嘴眼波一轉再道:“啊油,阿曉得啊,不是我喳吧喳吧,儂們再聽我韶韶,一件更加私密的事。”群瓜登時懵住。廉大嘴捻捻鬍子,忙自責句:“瞧我胡裡八塗,一生氣丟了官話,冒出了一口家鄉音兒。”
苦瓜道:“聽客口音,乃系吳方言,可是來自江淮?”
廉大嘴:“確是確是,小子正是來自於‘留都’南京。”
苦瓜滿臉豔羨,正了正他儒巾道:“一彎秦淮十里珠簾,教坊名伎匯聚寶地,文人墨客輩出其中,先生既是流轉那裡計程車人,倒還能瞧上,吾等北方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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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大嘴:“縱然它金粉樓臺畫舫凌波,但留都終不過留都,頂尖的瓊花美胚早就流集於帝京啦,春林班那幾個當真是尖中尖。但南京畢竟為六朝金粉地,漿聲燈影裡的綺窗絲幛、溫婉美人,倒也確實比這裡興盛。”言畢他忽作小聲,密嗦嗦道:“鄙人方才想講的秘事,便是這千門萬戶、十里綺幛的教坊名伎,超一半,都把控在藺貴妃手裡呢。”
甜瓜道:“仁兄這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