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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崇門桃李 (2 / 4)

二人聞之皆驚。

俏麻子張口結舌:“你這話可當真?真中了舉人?”見廉衡啞聲知其預設,連連驚愕,“瞞我們考了這等功名,原是大事,喜上加喜,為何要悄聲隱沒?連鹿鳴宴、魁星舞你也隱了去?你小子也太他媽不夠意思了!”

“衡兒錦心繡口,一朝高中自是情理。這般忍耐可是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廉衡冷笑:“現今公道全無,不打點各家試官,誰叫你進得那朝堂一寸。”

“埋汰的便是這理,我不去,就是交不起那銀子。你倒好,哪來那許多銀兩去行官禮、交壽銀?”

“我自有命,先莫問了。”廉衡岔開自己,問敖頃,“兄長,今科會試你可有打點?雖說令尊也有一官半職,但目今左相當道朝政紊亂,請託者登高第、納賄者獲科名,非此二者,雖有孔孟之賢也無由自達。給不足他壽銀,你便有晁董之才怕也見不得聖上面。”

敖頃聽著,確是臉紅,也不知羞臊什麼,羞臊裡夾藏著萬分無奈和頹然,最終也只能輕輕微微“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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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眼底閃抹悲涼,那一寸寸向深處蔓延的悲涼,竟有些嘶嘶陣痛。末了他皮皮一笑,裝作敖頃赧容是因其不恥這賣官鬻爵的下三濫勾當,而非別的,便忙鬆快話題說:“忘了兄長是孔聖人託生,生來只為做學問,區區科考算什麼。”

“衡兒莫要再取笑兄長了,好嘛。”

見他神色更黯,廉衡不願再作尖刺囊錐,忙將無意露出的毒尾收緊,幹拌口唾沫看向東側院那處特設錦帳,引開話題道:“兄長,那錦帳內,當真坐太子幾人?!”

敖頃緩神半晌輕聲說:“確是。”

“我道這無錢見不得聖上面,原來這無錢,天潢貴胄們的面兒也都見不著一個。”

“時下也不安穩,太子世子四人以安全起見,只待人流散盡,才由護衛護著回宮回府,你自是見不著。”

“廉衡,你若不怕你爹拆了你腳後跟,明天‘逢三日’就溜入院裡,靠最西角打頭坐腚,鴨頸子撐長,保管得見天顏。”俏麻子指點著人滿為患的院西角,與他又扯淡嘴。

“人活著也就靠這兩腿撰吃喝。我還是留著一絲兩氣,將些有用的事做吧。”

適時儒父開講,幾人捉忙投神。施步正騎在幾丈開外的大樹上,一聽儒父講經講史,不由得打盹打瞌睡。真擔心他深眠了熟杏子一般栽下來。

儒父崇門,一代鴻儒文壇巨擘,桃李滿天。今皇和諸多文官都師從其下,其中尤以傅硯石、相里為甫及楊鴻禮三人才學最盛。老先生原本寓居宮城邊一所皇家院落,開設教壇,豪門貴胄與寒衣素服皆可聽之。十四年前,他執意離京,明皇不允,折衷之下,最後在城南東郊闢出塊闊地,斥資百萬,蓋了座書院給老先生,賜名“弘文館”。儒父自達城南,一應平等視之,管你皇親國戚鳳子龍孫。

再說回十四年前的昌明十年,太子明晟尚且六歲,侍讀除年僅五歲的明胤、唐敬德外,還有明皇欽點的右相長子相里康。彼時東宮太子太傅已更換成楊鴻禮,明皇令其謹以輔佐,待太子一紀滿齡再出宮受教於崇門座下。傅硯石滿門寂滅後,儒父搬離宮城闕臺,蟄居城南不再問俗。待太子一十二歲滿齡,該出宮學習時,明皇從親軍二十六衛裡遴選出十二名高手,賜名“金翼”,敕令緊護四子安危。四子日常習授,依舊由東宮太子太傅楊鴻禮負責,每隔三日,四子至弘文館聽經講史一次。以是,各家達官顯貴,一為太子世子面前混個熟臉,二慕儒父胸中萬千世界,便皆在這逢三日棄了國子監一同湧來這城南面東的清淨地。

每到“逢三日”,弘文館盛況空前。除了錦衣緞面的世家子弟挨肩擦背坐於院內,還有不遠千里萬里的無數寒門子弟。說來叫人笑話,也不知哪家定的規矩,華衣美服清一色跪坐於紫氣東來的東側院,而粗衣麻布則一水的擠在西側院。貴賤高低,涇渭分明。儒父說不得便不說。而館內除了明裡暗裡的十二名佩刀金翼,館外樹梢橋底、屋上瓦下,亦藏著世子府重重暗衛。儒父睜隻眼閉隻眼管不得便不管,唯做潛心習授教化萬民。

廉某人自說爬牆頭一年足餘,未曾得見天家氣象,不過是每“逢三日”,他便蹲在巷口兀自看書、卜卦測字,不來這擠天擠地。

施步正幾個盹兒結束,儒父的經講也就跟著紅日衡山。敖頃隨廉衡,乘著最後天光又回到湧金巷的槐樹底卜卦占星、賣娟賣帕。無人時便一同背坐樹蔭地,就著晚霞紅光,貪看些聖書,日子委實寧心。

且說二人初識,約摸在半大年前,某逢三日,聽完課業,敖頃慢溜慢點往這城南面西的三教九流口踱來,觀光民生。恰好走入這湧金巷,遠遠望見“八卦九不準”覺著十分趣味,便踱近“神棍”跟前,見一黃口小兒一紀之年剛出些,卻戴個假劣鬍鬚坐地上充神。瞧他仔細的緊,眉頭蹙著,正端本《周易》看得出神,便躬身問:“小兄弟,令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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