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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英騷年 (1 / 4)

落英亭外,清溪解凍。落英亭內,五子向陽。廉衡神思畏葸,跪坐下首羽睫低垂緘言靜定。若說他真怕,方才就該是腿抖下跪;若說他不怕,此刻就不會心底打鼓拈輕怕重!

待太子隨侍鄺玉領了桌貢茶上來,唐敬德實在消受不了他悶嘴葫蘆畏眉畏眼。在他看來,廉衡應同他一般騷情賦骨,引領朝天街萬眾風流,單純不做作,遠甩十八街妖豔賤貨。可瞅瞅他現在熊模樣。唐敬德愈瞧眼愈疼,末了起身望他兩瓣瘦臀輕踢三腳,踢近紫檀齊牙條炕桌,老茄子般看他幾眼,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教子無方道:“今兒不妨就教教弱弟,鹽打哪鹹醋打哪酸。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廉衡默嘆:哎,放眼望去,身邊癲狂病真不在少數!

唐敬德:“知道錯哪了不?”

廉衡:“嗯。”

唐敬德:“錯哪了?”

廉衡:“我有罪。”

落英庭外施步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臉再憋成豬肝色。

相里康忍俊不禁,咳了聲緊忙收緊笑容道:“唐兄莫要嚇他了,瞧他緊張的很。”

唐敬德:“緊張?”掉頭轉問廉衡,“他說你緊張,你緊張嘛?”

廉衡:“緊張。”

唐敬德扇柄高高抬起,旋即一笑收回:“丟人現眼的,被吊起來練,別怨我。”

相里康:“唐兄,你真不可再威懾他了。本想同他詩論……”

“相里兄你可別折煞我,能威懾他的是邊上的兩尊神,我算哪門子仙。你是沒見他前日於我吃癟、昨日於我吃虧的張牙舞爪狐狸樣。”

“哦?!”相里康坦笑,見其形容寒蟬,眉宇裡卻稚氣深藏,想必是年歲小玩性尚足,而唐敬德端的是一不重身份的國公府渾油餅,二人磕牙拌嘴嗔拳打笑面的事自然不是什麼稀奇之舉。雖說抱月樓那日他不在場,未見識其一字一釘一個眼的鐵嘴鋼牙樣,但深信唐敬德這話絕非虛妄,便抿笑打圓場:“賢弟年歲尚輕卻超倫軼群,必然要聰靈精怪了。不妨放開些,再作拘謹就當真不對了。”

“草民有眼無珠衝撞貴體,萬望海涵。”

“你乾脆跪安得了。”唐敬德面露不悅,語帶譏諷,“虛頭滑腦。都是些千篇一律的虛套子。”他索然無味放下茶盅,仰坐竹蓆上隻手撐著身體,醉玉頹山佔去大半席位。廉衡捉忙離遠,孰料碰灑右手邊大人物一身茶水,玉杯啷噹落地時,嚇得他鳳眼圓睜驚在原地,並忘了謝罪。誰料得這河清海晏的世子爺是個左利手啊。

小鬼雲山霧罩吃懵時,唐敬德哈哈哈賤笑三聲,驚飛一樹林老鴉:“相里兄,瞅我剛說什麼來著?裝乖賣巧還沒一刻鐘,就尋個利索主子討一通板子!哎呀,好玩好玩。”說時喊著佇立亭外的秋豪,“秋豪,叫施步正麻溜取根粗繩,哦不,細繩即可,麻溜取根細繩把這小皮匠吊柳杈上,作你家主子的飛鏢靶兒。”

施步正聞言,拔腿就準備去找根繩兒,權報剛才那小子給秋豪下套的仇,轉身正歡脫走卻被相里康連聲喊停。秋豪胸口做悶,瞪眼他魯魯冒冒傻兄弟,果然是要日日吃速效救心丸的主,吃多不嫌就怕吃少。

廉衡反應回魂後,緊忙叩地,無聲乞求大人物賜罪。幅度過大用力過猛,袖口不僅直接飛出了那副剛剛修修補補好了的算盤子砸大人物腿上,還飄飄然落其面前一張紙,這紙不是它物,正是那張細膩勻整、昨日晨課袖入口袋的高階箋紙。而小算盤“悶咚”一聲打到大人物那刻,廉衡脫口就是聲:“饒命。”骨氣全無,膽小如鼠,敗盡唐敬德擅自高抬的“天子呼來不上船”美譽。

“別怕。”相里康看著廉衡簌簌身影,安撫一句,又從懷裡取塊素帕,意欲遞給明胤。

“不必。”明胤略略抬眸,婉拒。兀自收整玄色冠服,瞥眼“一顆獨大”的遍體鱗傷的榆木價算盤,想到其丟失的那顆算盤珠子就在自己懷裡,心口再一次騰起那份勾湯掛芡、不明所以的情緒,便扇睫半垂,欲對匍匐叩地的刁民賞句什麼,端端又瞥見並辨認出了那張雙摺宣紙。而細爪子此時此刻正一寸一寸往袖口裡捻著它,想必做賊心虛。大人物自然能一眼甄別自己的書紙,捏起算盤利落打退他手,爾後放下算盤,拾起那紙。廉衡的細爪子只能改撈小算盤,捏住它捉忙縮回袖內。兀自捏緊一手虛勁,汗洽股慄繡眉脫色,心底直叨叨小命休矣!

明胤展開宣紙不由得眼睫風動,凝眸看眼小鬼,便面如古井地將宣紙置於畫几上。

相里康拾起紙箋,但見其上,除赫然峭勁的“聖人道陽,愚人道陰”外,還有以淡墨批註的篆籀絞轉的“老龜烹不爛,移禍於枯桑”,堪堪一句笑評。思量片刻不禁笑出聲來:“寫者意深,批者話妙啊。”隨後看向廉衡,也不祥究兩種字型分別出自誰手,只抄直問,“賢弟趕快起身,愚兄倒想與你討教討教這番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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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心說討教個屁,給我先討九條命再說。

明胤沒做吩咐,小鬼自不敢動。唐敬德瞥眼書紙心下了然,愈發地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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