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廉衡深知,不論“倒馬”還是“倒敖”,都是一件極其棘手的大事,很難一蹴而就,因而此番,他既沒釜底抽薪的把握更沒你死我亡的打算。他想要的,除了製造爭端,借其去搜找背後那雙手外,就是最大限度的對其當頭一棒,令太子對其人失去五分忍耐。
餘下五分,他再找茬一分分消磨。
翌日早,太子爺就進宮陳情。
臨進宮前,他將廉衡那封“略有助益”的信,再度瀏覽一番,轉問鄺玉:“你有何想法?”
鄺玉恭答:“第一封信,是單純站殿下角度,對私礦一事剖析利害,以局外人語氣,言明佘斯況不可輕廢或貶殺等種種原因。第二封信,則是站陛下角度,以臣子,不對,是妹婿身份,以央求殿下的語氣,懷協忠貞,一心在替陛下替大明,陳述佘斯況不可輕廢或貶殺的深層原因。”
明晟淡淡反問:“所以?”
鄺玉:“所以,如果他不是另有目的,就當真是在替殿下避嫌,避黨爭之嫌。不然以殿下身份,真替佘斯況求情,只會徒招陛下多心。”他頓了頓,“此外……”
“繼續。”
“此外,卑職直覺,陛下會應了信中所求。”
“為何?”
“佘斯況追隨馬大人,舉旗東宮眾人心知肚明,而他是襄王府幕僚,今如此助力東宮,落陛下眼裡,是兄弟融洽皇子和睦,誰人不喜歡這種‘天下太平’。”
“還有一點,你沒想到。”太子爺頓了頓道,“他是最在意銀鈔之人,佘斯況碰的是銀,那他肯放過佘斯況必有這方面的深層原因。我能想到這點,父皇亦能,因而,即便父皇不信他真能鼎革鈔制,也會放任靜觀。如其日前所說,鈔法已土崩魚爛不得不改,這一點,父皇實際上比誰都清楚。此外……”
鄺玉恭問:“什麼?”
明晟冷唆唆一笑:“此外,兄弟融洽皇子和睦的‘天下太平’,有人不喜,尤其,不喜我東宮和襄王府同塵。”
鄺玉攪眉:“殿下是指……”
明晟攔停:“必須查出這些背後黑手,不計一切代價。”
鄺玉點頭:“是。”
乾清宮西暖閣,明晟將信箋遞給董矩,由他呈送明皇,待明皇閱畢方從容道:“兒臣以為他所言在理,才貿然進宮將此信交於父皇。如今事態頻生,刑部又不可一日無主,佘斯況參與銀礦一事目今尚在調查中,他避嫌此事即可。不管是戴罪立功還是恪盡本分,當此時,由他協助順天府查明屍源及牽涉的各大懸案亦很關鍵,而他,確可出一分力。”
明皇看罷廉衡手札,靠榻椅上,連日來難得露出絲微笑:“你們能齊力共事,朕倍感欣慰啊。”
明晟:“為父皇分憂,是兒臣們該做的。”
“最近動盪多,這刑部還真不能一日無主,趕在趙自培他們查明之前,佘斯況原職盡責,該幹什麼幹什麼。”
“是。”
“替朕轉告他,戴罪立功,也得功大於過才行。”
“兒臣明白。”
明皇望著明晟,忽問:“功過相抵也好功大於過也罷,趙自培等人查實後,你覺得如何處理才算妥當?”
明晟恭答:“兒臣為此去找過廉衡,我二人一致以為,抄沒所有家財、貶黜塞外是最輕處罰。倘若他能,自主交出歷年所有資財,並協助朝廷追繳更多損失,或再可酌情減刑。”明晟頓了頓再道,“父皇仁聖,賢明遠播,若因此貪僚再生血戮,實屬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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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沒接話,眉頭再蹙起來問:“聽說還有銅礦摻進來了?”
明晟不由咽口口水:“是。”
王眉頭再蹙:“先查吧,查清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