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冕下。”萊爾近一段時間的貼身侍從匆匆趕來,“冕下,事出緊急,望得到您的允許近身。”
萊爾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邊的老教士:“上前來。”
侍從近身,在萊爾耳邊低語道:“夏洛特小姐出現了陣痛現象,就是這幾個小時的事情……”
萊爾側過頭:“他知道了嗎?”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目前擔任鹹水之都守衛隊指揮官的阿爾伯特。
侍從不願意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只好如實答道:“那位大人認為他沒有知道的必要,您也知道,北方的軍隊隨時可能發起總攻。”
萊爾瞭然。
若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讓主帥分心,鹹水之都變回成為下一個學城。
可他不是奧託蒙德,也不是韋特。
“你走一趟——”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老教士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代理教皇冕下,巡遊馬上要開始了,錯過了吉時是對神靈的不敬,我想,沒有人希望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失去神靈的庇佑。您作為代理教皇有責任為這一事實負責。”
這一次,他搬出了神靈,搬出了責任。
萊爾掃了他一眼,不管老教士越發難看的臉色,躬身對侍從說完了剛才未說完的話語:“你走一趟城防營,務必讓守衛隊的指揮官阿爾伯特·亞當斯先生知道這個訊息。必須由你親口告訴他,帶回他的回複,現在就去。”
做完這些他才轉身看向老教士。
“我們出發吧,希望這場閱兵能夠如同神靈希望的那樣,振奮人心。”
山頂教堂,為夏洛特專門開闢的産房。
在鹹水教會古老的訓誡裡,供奉神的聖堂不應該見證如此汙穢的事情,但眼下情況特殊,早在萊爾被軟禁在此準備接替代理教皇的職務時,夏洛特也一併被接到這裡,住進了這間專門為她開闢的産房。
這本來是修女們的誦經室。此刻,卻被一床白色的産褥佔據。萊爾安排的醫生侷促地擠在這處衛生條件堪憂的房間內。
沒有專業的裝置,沒有安全的環境,甚至每一位被允許進入這裡的醫生都被教會的衛隊貼身監視,生怕她們偷走臨産的女人和尚未出生的胎兒。
夏洛特臉色蒼白,神情卻還算得上冷靜。
她見過女人生産,甚至親自接生過嬰孩。
雖然現在這件事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卻不允許自己露出半點脆弱。
她眯著眼睛,冷汗從額頭滲出,疼痛陣陣襲來,她卻必須戰勝本能,保持理智。
視線環繞在場的每一個人,陌生的面容上滿是戒備與觀察,唯一一個面露憂慮的是兩位萊爾·亞當斯安排來的産科醫生。
不只是憂慮,她想,還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