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已經開始輕顫,連身體都跟著發抖,身上才稍稍散去幾分的薄汗,在此刻重新黏在身上,貼著面板,讓她感到尤其冰冷。
“賀知意。”
這是賀臨禮第三次叫她。
賀知意不知道電話是在什麼時候誤撥過去的,但或許就是她手忙腳亂扔下手機的那一刻誤觸到了。
“說話。”
賀臨禮語氣不急不緩,很有耐心。
賀知意把手機拿近,身體姿態重新蜷縮,她一手抱著腿,一手握著手機靠到耳邊,這讓電話裡面的聲音更加清晰。
身邊的一切都有了實感,眼下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聽。真的不是她的幻聽,真的是賀臨禮。
賀臨禮正在跟她說話。
可她要跟他說什麼,她可以跟他說什麼。
賀知意不知道,此刻什麼都不知道,她的頭低低垂著,兀自醞釀了很久很久,最終鼓足勇氣發出了一點聲音。
“我……”
零碎的一點聲音,低啞到聊勝於無。
她的聲音悶沉壓抑,聲線微微顫抖,只是剛剛那簡短一字,就已像徹底耗光了她積攢良久的勇氣。
淚水漸漸凝積更多,成了淚珠綴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淚水斷線一般順著睫毛成顆滴落。
賀知意死死咬唇,努力壓抑著哽咽的聲音。
“才想我嗎。”
他用的是“才”,而不是“在”。
像是他也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像是他也在想她一樣,這一瞬間賀知意的情緒驟然翻轉,更多的難過湧上心頭,將她拍打得破碎不堪。
她沒有因此感到絲毫的開心,哭腔已經徹底溢位,哽咽著嗓音低低應了聲“嗯”。
“這樣嗎?”
電話那頭接話輕笑,嗓音溫沉。
“我們賀哭包,今天在委屈什麼?”
說話的語氣那樣輕,甚至帶有誘哄的味道,輕到賀知意確定自己沒有被他責怪,她當下已經無法應聲,只有眼淚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