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完動作,準備就緒,正式開拍。
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後,舒燈的情況穩定下來,可預後的效果不太理想,舒燈病情總是反複發作,失眠,難以入睡,幻視幻聽,神經衰弱到草木皆兵。
而這段時間,施幸沒有一絲動搖、全程都在陪著她、精心照顧她。
這天在家,舒燈久違地拿起小提琴練習,施幸用新買的相機為她錄影。
沉浸在音樂中的舒燈突然眉間一皺,大腦記憶中的琴譜突然便得扭曲、模糊,直至一片空白。
她的表情從慌張變得面色猙獰,她扔下了琴,蹲在地上,狂躁地抓扯頭發,“記不清琴譜了……什麼都忘了……”
施幸手中的相機滑落,他跪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自我傷害的動作。
舒燈此時卻像受了刺激一樣,兇狠地掃開他的手,模糊的淚眼中布滿紅血絲,她開始不斷攻擊他,“都是你,你把我鎖在家裡,他們說,你不然我出門,他們說,是你讓他們進來的……”
“他們”,是舒燈腦中的聲音發出者。
施幸死死咬牙,承受她胡亂的捶打,她的尖聲似一把鋒利剪刀,劃破他的心髒。
她失控,她發瘋,她掙脫了他的懷抱。
自毀和毀人的傾向逐步爆發,她不滿足於徒手攻擊,抓起桌上的玻璃瓶狠狠砸向他。
玻璃碰撞額頭,重重落在地板,碎裂聲如此尖銳,額角的猩紅粘稠的鮮血流在臉側,他將她的手用蠻力控制住。
忍著劇烈的疼痛,施幸耐心地安撫她,“舒燈,冷靜一下。”
他的話沒有起作用,懷裡的人持續掙紮,歇斯底裡地怒吼。
艱難地灌下鎮定藥物後,鐘表指標一分一秒地移動,施幸維持著同一個動作沒變化,直到微弱的呼吸聲傳來,才抱著她去了床上。
厄運總降臨在同一人身上,舒燈命途多舛,幼時失去雙親孤苦無依,在育嬰堂差點葬身炮火之中,好不容易能過上平和生活之時,病魔卻纏上了年輕的她。
頭發沾著幹涸的血液,黏在傷口上輕輕一扯,傷口裂開,湧出新的鮮血。
鏡子裡的施幸紅著眼,面色憔悴,落魄失意。舒燈總是驚醒,他經常半夜醒來照顧她,安撫她,哄她入眠。舒燈患病以來,他幾乎沒有過完整睡眠。
那把珀伽索斯孤零零躺在地上,她的主人曾將它視若珍寶,奏響它時,那張笑臉在樂聲中神采飛揚,看到她快樂地演奏,是施幸最幸福的瞬間。
他蹲下收好那把琴,良久,抱著琴啜泣。
這場戲激烈、張力大,顏千繪沒控制住動作幅度,失誤碰倒現場的道具,重新拍了好幾次,情緒也在一次次拍攝中累積到頂點。
這場戲從上午拍到下午,兩人都疲憊不堪。
沒有夜戲,他們早早回了酒店。
程式言看起來心情很差,介於疲憊和低落之間,電梯裡的氣氛灰濛濛的,被籠罩著一層陰翳。
每次ng次數多,顏千繪總會下意識將他的臉色與自己的表現掛鈎,她不確定地問他,“你不開心?”
他扯起一抹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