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往門口一看,頓時呆了一下。
一個身材頎長,穿著一身民工衣服的男人不知何時進到屋裡,垂著頭、踮著腳尖站在那裡晃悠。
“走,小風,到院兒裡抽根菸透透氣。”麻子站起來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拿起煙盒,跟著走了出去。
出了門,往暗地裡一閃,我立刻把煙盒丟給麻子,左手捏個觸鬼訣,右手一把抓住‘民工’的領子將他推到偏房的牆上,壓著嗓子兇狠的說:“你他媽可真夠膽兒,敢來老子家裡作妖!”
“況風,有話好好說,你先放手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仍揪著那個不速之客的領子,和麻子同時轉過頭。
一個乾癟的老頭正站在院中的老榆樹下笑吟吟的看著我。
老頭揹著手走了過來,拍拍我的手背:“先鬆開他,是我讓他來找你的。”
我看著老頭有點兒眼熟,可一時之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於是壓著嗓子問:“你誰啊?”
老頭嘿嘿一笑,“也難怪你記不得我,拘留室裡匆匆一別,也大半年咯。”
我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聞天工!”
難怪覺得他眼熟呢,當初和我關在同一間拘留室裡,半夜鬼壓床的不就是這老傢伙嘛!
第二天一早他就嗝屁了,確認了他留下的遺書後,民警直接叫車把他送去了火葬場,過年前我們才把他的灰兒接到界和陵園下葬。
由始至終我也沒怎麼仔細看過他的樣子,所以一時間才沒認出來。
這時我大哥從屋裡探出頭:“老二,抽完了嗎?抽完趕緊進來吃飯,光喝酒了,你倆都沒吃啥呢。”
“我再抽一根兒,你先回去吧!”
我示意麻子給我根菸,點著後抽了一口,看著笑眯眯的聞老頭有點小激動:“我是該罵你還是該揍你啊?”
“這話怎麼說的來著?你現在又蓋房又辦學,不得謝謝我啊?”
“我謝你奶……算了,看你一大把年紀不跟你計較。”
麻子聽出了苗頭,抽出一根菸問:“聞老,來一根兒不?”
聞天工笑笑:“呵呵,讓況風給我點一根吧,他還沒正式拜過我這個師父呢。”
我斜眼看了他一會兒,拿過煙盒點了一根紅將軍,順手放在窗臺上:“你這一翹辮子就不回青石街啦?我們仨就跟後孃養的似的,萬事兒靠蒙,我還謝你個啥啊?”
聞天工捏起煙抽了一口,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我當初也沒想到大限會來的那麼快,好在沒錯過機緣,臨走前正好遇見了你。這都是命,躲不過的。”
我也懶得跟他翻老黃曆了,說:“那什麼,娟子和老何我都給接回去了,你怎麼個意思?不去見他們一面兒?”
聞老頭把煙叼在嘴上,攤了攤手:“你看我都忙成什麼樣了,哪兒離得開啊?”
麻子問:“你死都死了,還忙啥呢?”
我看了看垂頭站在那裡的民工,再看看嘴角帶笑的聞天工,“你……你該不會改行當差爺了吧?”
“嗯,沒錯,我把你收為弟子,就得替你看著老家,不然要是有邪楞八叉的玩意兒找上門,你家裡人怎麼辦?”
“喲!還有這一說呢?看來做天工福利不錯啊!”麻子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