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一出秦宮,連荊條都沒取下,就讓車伕立即啟程,前往災區。城中的官員都能看出,丞相對疊水鎮十分上心。
他披星戴月,終於比太子早到疊水鎮幾個時辰。不過對於老謀深算的丞相,就算是早一刻鐘,也能輕鬆應對。
錢進一聽說太子準備回程,就一直蜷縮在府上不敢出門。他摸著青紫的雙膝,思緒不由得想起他當日盤問蓁蘭公主的神情。
府外的敲門聲一直沒停過,錢進覺得心煩意亂,想叫下人開門,卻發現水災過後他的寵妾四散,府內只剩下他一個光桿司令。
“一天到晚敲敲敲,看我不敲碎你的天靈蓋!”
府門一開,氣勢囂張的錢進立刻洩氣,退後幾步,恭恭敬敬的請丞相入座。好在他帶了毛巾遮擋疫菌,才沒讓丞相發現他震驚的神情。
“錢老爺,怎麼帶著毛巾見客?還是你真的覺得無顏面對本官?”
人還沒開口,沾過白醋的毛巾就已經遞上來。林佑將毛巾綁好,酸溜溜的味道直竄大腦,讓他的話都充滿著一股酸味:“疊水鎮的官邸比京城的丞相府還要富麗堂皇,看來這幾個月錢大人混得風生水起,都快要飛上天了。”
“丞相大人親臨寒舍,才會讓此地蓬蓽生輝。小官有今日的成就,不會忘了丞相的提攜之恩。”
林佑毫不含糊的拿出一張戶籍,然後在錢進身上藏了一枚不起眼的藥丸,在離開府邸之前,給錢進下了最後通碟:“現在,你知道怎麼處理了吧。”
紫電馱著陸淮越來到驛站,刺鼻的酸味讓它非常抗拒。它四蹄不斷行走,一點兒都不願意踏入驛站半步。林佑這時牽著馬,從旁邊經過。看見太子拉著韁繩,手足無措的樣子,便取下自己馬上的香囊,掛在紫電的頸圈上,讓它迅速安定。
“丞相的六藝還需加強,才能更好的履行相職。總是最後一個幹活,會招人非議。”
“太子準備不足,老臣還要給你收拾攤子,也會招人非議。”
“本太子不懂丞相的話?疊水鎮和我離開的時候區別並不大,我之前留在此地的守衛也足夠應付,不知還要準備什麼?”
秦嵐帶著士兵巡邏到門口,看見丞相和太子在門外唇槍舌戰,於是一人發一條面巾,暫停雙方戰火。
“公主有令,為防止瘟疫出現,所有人等必須佩戴面巾。如無必要,禁止隨意穿梭各鎮,以防擴散病源。”
疫症,蔓延極快,傷害極大,讓人聞風喪膽。疊水鎮尚未重建,此等政令一出,恐怕會動搖民心。陸淮越沒有綁上面巾,直接走到秦蓁蘭的寢室,推開門直接指責她的做法。
“水災過後,疊水和死城並無區別。屍體留在城內無人處理,蛇蟲鼠蟻皆以腐屍為食。周圍皆是藏汙納垢之地,令人堪輿。我已經下令禁止出城,不知太子還有何顧慮?”
陸淮越指著秦國版圖,晉府轄下共有五鎮,疊水正位於中部,共有四個城門與外聯絡。此番水災,朝廷從豐土東行,將聽谷溪打通。到達疊水之後,其餘三門皆未疏通。秦蓁蘭的指令過強,只會讓尚未穩定的民心惶恐,盡數搶關,只怕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那太子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