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馬蹄聲漸行漸近,司馬氏便掀起簾子。
『亂』雪飛舞中十幾騎飛馳而來,當先那人肩上黑髮在風裡翻翻卷卷,愈發襯得他容『色』如玉,秀美無雙,司馬氏不由顫聲喊:“……小九!”
“籲……。”
九公子勒了韁繩,溫聲道:“阿姜想要來接母親,祖母怕兩個小兒哭鬧……攔了她。”一頭說,這人一頭下馬,徑自上了司馬氏車裡。
司馬氏忙掏了袖中手爐遞過去:“小九暖暖手。”
“無礙。”車裡燃了兩個碳爐,甫一上車,九公子便解下鶴氅,這會兒才騰出手摘手套:“阿姜用皮子做了這雙手捂子,戴上極暖和。阿孃自用罷。”
手捂子?
司馬氏不由放下手爐,拿了絨絨的一團來看。這邊兒九公子淡聲吩咐遠山:“雪中路滑,慢些駛。”
聽話音兒這種本事,遠山自是練的爐火純青,聽九公子這樣子吩咐,心知主子母子倆要好好嘮話。
遠山便低低應了。
馬車晃動起來,而後車輪碾了積雪,發出“喀嚓喀嚓”的微響。
司馬氏拿著手套研究了半晌,不由抿嘴笑:“怪不得老夫人贊她心思玲瓏剔透……連這種東西也想得出來。”
“嗯。”九公子點漆般的眸子,在司馬氏手上一轉,瞬間便又落在碳爐上:“阿姜給阿孃也做了兩雙,等阿孃閒了試試看。”
司馬氏笑意愈發深了,笑過,緩聲問:“你六叔那裡怎麼樣?查清楚了麼?”
那時在妝南城裡,九公子猜測霍延逸身邊兒一個是周祥,另外一個捂得密不透風的是六爺王夷吾。
因當時拿不準王夷吾是甘願投靠還是另有隱情,因此他按下不動。只等霍延逸出了妝南城才派人跟蹤查探。
這會兒司馬氏問起來,九公子稍一思忖,便淡聲道:“族裡不允大葬七叔,六叔父便去買上好楠木棺裝斂七叔父。只他訂棺槨這家,不巧正是霍廷逸的暗樁窩點。”
司馬氏瞬間明白過來。
其時霍廷逸正狗急跳牆時,既然王夷吾送上門來,他又怎麼肯放過這個機會?
司馬氏不由苦笑:“這還真是……唉!”
“阿孃毋需擔心。”
九公子一手攏了碳火,一手拿了鐵釺子在爐子底下撥了兩撥,眼見火苗兒騰騰往上竄,他方扔了鐵釺子道:“孩兒已派人接了他回來。現今他正吩咐僕奴丫婢擺宴。”
就算九公子再是輕描淡寫,司馬氏出身世族大家,焉能想不到要想霍廷逸放人,亦或是從他手裡救人,九公子必定要廢一番周折。
只是這中間的心力手段,人情路子……九公子不願意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