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府裡缺不缺謝姜一口吃食,用不用省那一點子碳,單單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王伉對謝姜也像對王馥一樣當小閨女待,更別說中間還有個崔氏。
崔氏護外甥女就像護幼崽,恨不得好吃的好玩的,都倒給謝姜才甘心。如今她出去沒有幾天,奴僕就剋扣謝姜的吃用。
怪不得九公子派人往這裡送東西……
想起剛才遠山的做派,王伉伸手揉揉額角,揉了額角又掐眉心。看也不看王大,微閉了眼吩咐:“叫隨侍過來,將王大一家送去河外。家裡的銀錢器物,全部查抄了,只准他帶兩身棉衣”
天寒地凍的季節,王伉抄下銀錢家產,將王大一家驅往遙遠荒僻的不毛之地,顯然怒極之下,不準備留活口。
“求家主饒了僕,僕再也不敢了……”王大頓時撲在地上,爬過去抓住王伉的袍角,嚎啕道“……僕將東西都給謝娘子送回去,柴也還給她……拿回去的肉還沒有吃……”
這人語無倫次,將做過的事兜底兒說了個乾乾淨淨。王伉這回連額角也不揉了,掃了眼剛剛進屋的幾個隨侍,厲聲吩咐:“:堵了嘴拖下去,明天……就現在,即刻將他一家趕出舞陽城”
幾個隨護一擁而上,哪裡管王大又哭又嚎,三兩下便將他堵嘴蒙臉拖出了正院。王伉看了金盞沉聲吩咐:“你先帶了人去紫藤院守著,我去陳大醫府上一趟”
看這個架勢,王伉顯然要去親自請大醫。
覷了眼王伉冷然的臉色,金盞小心道:“家主要去給謝娘子請大醫麼?奴婢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做什麼吞吞吐吐的?”掃眼看見案桌上半盞殘茶,王伉端起來便啜了一口。冰涼的茶水順喉而下,心裡的鬱悶火氣才算熄下去大半兒。待放下杯子,王伉長吁口氣道:“有什麼事,說罷”
金盞垂下眼瞼,低聲道“夫人臨行前曾吩咐,謝娘子大傷初愈,讓奴婢幾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二夫人生命垂危的事兒透出去。如今謝娘子又生了病……”說到這裡,抬頭覷了眼王伉,壓下了嗓音“萬一新郚郡那邊兒傳來厄噩,恐怕這事兒瞞不了”
原本馮嬤嬤來報信兒的時候,二夫人是昏迷不醒,因此崔氏瞞了韓嬤嬤與謝姜幾個人,打算先去看看情形再說。哪裡知道十幾天過去,二夫人不但沒有醒過來,人也日漸委靡消瘦,眼看撐不住多少日子,這種時候謝姜又出了岔子。
垂瞼思忖片刻,王伉抬腳兒走出外廳。直到下了廊前的木階,才想起來吩咐金盞道:“你去紫藤院見韓嬤嬤,就說一會兒陳大醫要來”
說了這些,王伉急步出了正院,隨侍僕婦呼啦啦跟了上去。
天色漸晚,漫天的雪粒子已是欲下又上的模樣。間或一陣風捲過去,飛揚起一團團紛揚的雪霧。
王宅的庭門大開,王伉親自撐傘送了陳大醫出來。眼見著他抬腿上了馬車,王伉便揖禮道:“天氣寒冷,又勞煩大醫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