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公:“那——”
“但奴婢想起華陽堂的呂公子前些日子在院子裡養了兩匹幼馬。”斂秋語速極快:“故而立刻讓人遞了口信給呂公子,請他趕來此處。”
像是呼應斂秋的話似的,宮道盡頭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眾人抬眼看去,就見呂疏月騎在一匹矮小的白馬上,帶著另一匹小棕馬狂奔而來。
“陛下,陛下,我來救駕了!!”呂疏月大叫道。
他從馬背上翻滾下來,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緊張地看了看寧詡,又看向斂秋:“秋姑姑,現在要怎麼做?”
斂秋從小布袋裡掏出一套太監服,遞給寧詡,果斷地說:“呂公子,你現在帶陛下騎馬出宮,到京城西南邊的昌源客棧,客棧老闆是奴婢表兄,那邊應該有馬車出借,奴婢自行出宮到客棧和你們彙合。”
寧詡聽著聽著,覺得不對勁,蹙眉問:“宋公公你呢?小青呢?”
宋公公擠出一個笑容:“奴才與夏良君要留在宮中,陛下不必擔心我們,快走吧。”
寧詡驚愕:“朕跑了,你們怎麼還能留在這裡?”
然而不等他再說話,呂疏月得到斂秋的暗示,忽然從後面跳過來一把抱住寧詡,硬是大力把寧詡往馬匹的方向拖。
寧詡:“你——”
他被幾人合力推上了馬,見宋公公等人神色堅決,知曉此時不宜拖沓,該以大局為重,只得攥緊了韁繩,鎮定下來道:
“公公,你和小青務必保重自己,若有變故,以自身安危為上,朕……只要你們活著。”
宋公公眼裡蓄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回答:“奴才明白了,也請陛下保重龍體。”
宮外傳來聲聲巨響,是燕軍在攻打城門。
寧詡和呂疏月換上太監服,弄散頭發,又往臉上胡亂弄了些灰土,騎馬從側門疾奔出宮。
寧詡曾經馬術拙劣,也就是先前出宮時被呂疏月指點過一二,才勉力能在馬上穩住身體,即便如此,也騎得踉踉蹌蹌,顛得渾身痠痛。
眼看著城破在即,宮中有不少宮人出逃,連守門的禁軍也攔不住,他們混入其中,倒也無人發現異樣。
人流湧入京城中各條大道,一片混亂中,寧詡還瞧見側前方有個太監打扮的人驚叫一聲,懷裡兜著的什麼東西摔了一地。
寧詡匆匆一瞥,發現那是個裝著金銀細軟的包袱,還有不少宮中的首飾,金光燦燦,立時就將旁邊的人吸引了。
“別碰本公公的東西!——”
那太監尖叫著推搡周圍人,寧詡遠遠望見他那猙獰暴怒的側臉,竟似是太監馬三錢。
馬三錢被段晏廢了一條胳膊,本就有傷在身,怎護得住他偷出來的那些寶貝?自然很快被人群毆打淹沒了。
寧詡握著韁繩的手緊了一瞬,不再留戀地收回目光,與呂疏月策馬從爭搶寶物的人群邊飛快經過。
只是當騎馬一路顛簸到了京城的昌源客棧時,寧詡突然腹中疼痛,險些從馬上跌落,還是呂疏月眼疾手快,跳下來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