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晏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盯得過於久了,視線短暫地飄移了一瞬,又無意識地落回寧詡身上。
清減了好多。
青年想。
原本瑩潤雪白的肩頭也瘦削了,向前彎腰時,兩側蝴蝶般的肩胛骨隱隱顯露出來,再往下被浴桶擋住,瞧不見,但段晏記得,前些天幫寧詡換衣袍時,那窄窄的腰身幾乎是雙手能握住,也不知這幾天吃胖些沒有。
如今全身上下,稍微還有點餘肉的,只剩後腰下面的位置了。
寧詡匆匆給自己洗了一遍,待要出桶穿衣時,又為難了起來。
“你能不能去屏風後邊?”他忍不住問段晏。
青年一頓,寧詡以為他要反駁,沒料到段晏竟真的乖乖起身,聽話地抬步去了屏風外。
寧詡:“?”
這麼好使喚?
“等等,”既然好使喚,那寧詡便起了壞心,想多使喚幾下:“你去將朕榻尾那小木箱裡裝著的布條取來,朕要用。”
段晏:“……?”
寧詡聽著他的腳步聲往遠處走去,趕忙出了桶,幾下擦幹淨身上的水珠,又扯下裡袍披上。
段晏到了榻邊,他自然知曉那所謂的布條應是放在什麼地方——寧詡逃出宮的第一日,他曾來過這處寢殿,還在榻上找到了一條用途不明的窄長布條。
順著那方向去尋,果然見榻尾靠裡處擺著個小木箱,開啟後,裡面放著些佩玉、香囊之類的物品,還有兩根裁剪得當的軟布。
與他當初見過的一模一樣。
青年拿了一根,折返回屏風後,正巧見到寧詡穿著裡衣從裡面繞出來,唔了一聲,道:“給我吧。”
寧詡伸手來取,沒想到段晏忽而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寧詡的耳根燒紅起來,嘴上仍硬氣道:“關你何事?”
他強橫地把布條從段晏手裡扯出來:“出去,出去,這是朕的寢殿,你一個燕國人賴在此地,成何體統。”
青年若有所思地瞥了寧詡微紅的面容一眼,沒說話。
把段晏趕走後,殿內終於安靜下來,寧詡走到常用於更換衣物的角落,紅著臉低頭把衣帶解開。
他一直沒有對段晏討要這東西,就怕被人知道他用來做什麼的。
代價就是寧詡這一路顛簸回京,每夜入睡時都習慣性地半蜷著身體——大半個月穿著的粗衣麻布磨破了他身上不少面板,連帶著胸口最敏感的地方也飽受折磨,之前奔波勞累還注意不到這些小問題,現在空閑了下來,那點癢痛就日益明顯,換回了柔軟的裡衣也無濟於事。
寧詡鼓搗半天,才綁好了布條,將衣袍重新整理好,鬆了一大口氣。
但等到入夜後,又出了意外。
寧詡自然是不可能讓段晏過來一起睡的,結果獨自睡到半夜,小腿忽然又抽起了筋。
殿外守夜的是宋公公,他與夏瀲一樣,在宮中被軟禁了一段時間後,段晏離京,同時下令將他們這群人放了出來,還做他們之前做的事情。
寧詡回到宮裡後,他這禦前大太監一職,也隨之恢複。宋公公白日裡擦了好半天眼淚,入夜後說什麼也要來替寧詡守這第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