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寧詡把腿一縮,整個人往角落裡蜷了蜷,悶在被子裡含糊道:“沒有……不是抽筋。”
段晏又問:“那是想起夜?我扶你過去如何?”
“……”緊張之下,寧詡更覺胸口一陣鑽心的癢意,忍不住將臉頰枕在冰涼的被面上捱了挨,來緩解那癢意,難受道:“不是……朕、朕沒事,做夢醒了罷了,你睡你的。”
段晏頓了頓,眉心擰起,覺得寧詡蜷縮著的別扭姿勢和發悶的嗓音都很奇怪。
“……是肚子不舒服麼?”青年有幾分擔心,不由得伸出手去,並低低安撫說:“我看看。”
寧詡正縮在被子裡手上忙亂地整理那束著胸口的布條,沒提防段晏突然伸手攬住他進懷裡,指尖勾著的布條一鬆,就被半摟半抱地出了被窩。
看清昏暗中寧詡的情態,青年明顯一怔。
寧詡先是懵了片刻,而後腦內轟然一聲炸響,一股熱血直沖上臉,連眼眶都隱隱被燒得發燙。
他匆匆地將散開的衣袍掩上,卻又看見段晏捏住從袍子底下漏出來的軟布條一端,像是有意又似無意地輕扯了扯,嗓音沉緩地問:“這是什麼?”
他的動作牽連得寧詡被勒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叫了聲,去按段晏的手腕:“別……會疼……”
青年聽話地住了手,轉而給寧詡撩起鬢邊的碎發別在耳後,才說:“哪裡疼?這布條是做什麼的?你用它綁著肚子麼?”
段晏話問得真誠,寧詡自然沒注意到他眸子裡的其餘情緒。
更不知曉自己遮遮藏藏許多天的“秘密”,實際早已經在某個夜晚被段晏發覺,現在問他,不過是故意為之罷了。
“不是……”寧詡見無法再瞞,只好小聲道:“是——是用來束胸的。”
他把有孕後胸口時常敏感發癢的症狀說與段晏聽,青年認真聽了,沒有放開攬著他的手,而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垂著眸靜了好一會兒。
“我先前聽太醫院有言,你以男子之身孕育胎兒,或許會有不少罕見的症狀出現。若是實在難受,明日我去太醫院拿一些藥,替你搽在那處如何?”
寧詡見段晏一本正經,也終於沒有羞得那麼厲害,語氣尷尬道:“其實之前並沒有這麼難受的,應是喝了太醫院研製的新藥,才……”
段晏點點頭,又問:“我讓人傳喚史禦醫進宮,好麼?”
現在太醫院的知情人,只有院判和史禦醫兩人,院判年紀大了,三更半夜只能叫宮外的史禦醫入宮看診。
寧詡猶豫了一瞬,低聲說:“先讓朕自己看一看……要是沒有受傷,就明日再拿此事問他吧。”
否則現下急傳禦醫進宮,還不知會被多少宮人看在眼中,私下揣測緣由。
段晏於是道:“如此也好,我去將燭臺拿過來。”
寧詡本來想自己下了榻,繞去屏風後邊脫了衣袍再看,誰知段晏動作更快,他的話還沒出口,就已經拿了燭臺去而複返。
段晏把燭臺點燃,放在榻首的矮櫃上,又坐到床上,看著寧詡,神色如常道:“我也替你瞧一瞧。”
寧詡:“……”
“怎麼了?”見他遲疑,青年又歪了下頭,疑惑般問:“不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