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公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招手讓侍衛過來:“這人押下去,審出同夥,再把供詞交上來。”
寧詡幾步跨進段晏先前居住的偏殿內,後面的斂秋沉默了一會兒,低低說:“陛下恕罪,奴婢主管內務司,竟沒能立即發現那太監身上所著衣物有問題。”
寧詡搖搖頭:“沒事。”
他也只是碰巧掃見一眼罷了。
前世做研究資料,每天要看成千上萬的數字,他練就了找不同的本事。
今天那太監身上的衣物實在惹眼,和旁人格格不入,就算他一時間沒發現,斂秋再來回走動幾趟,也能瞧見了。
寧詡將這件事放在一旁,視線先在偏殿內掃了一圈。
偏殿不大,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破爛雜物,只有角落裡的一張陳舊床榻,上面鋪著薄薄的被褥,被角拉得平齊,被面上沒有一絲褶皺,和殿內其他地方相比較,有點過於整潔了。
“這是段公子這幾日的暫住之地。”斂秋道:“奴婢昨日來時,見過段公子在此處歇息。”
寧詡走過去,沒在榻上發現什麼,反而在地上撿起了一個木碗。
木碗粗糙不平,只是中間凹下,勉強能算個“碗”。
斂秋猶豫了一瞬,還是將昨天見到的情景說了。
“……奴婢詢問段公子可有什麼東西需要添置,段公子卻避而不答,沒向奴婢提半分要求。”
寧詡摸了摸那刺撓紮手的木碗,細嫩指尖不一會兒就被磨得微微泛紅,斂秋忙道:“陛下,小心手。”
“昨兒段公子親自用柴刀做了這只碗,手上可受了不少傷。”
寧詡把碗揣在懷裡,聞言長睫一垂,掩住了眸中的情緒,但沒說話。
在偏殿轉了幾圈,除了這一個碗,什麼也沒發現。
連竹意堂所說的,段晏隨身攜帶的那柄竹劍,也不見了。
夏瀲安排好宮內外的搜尋事宜,又帶著刑部擅長辨認蹤跡的人趕來,一眾人在北三殿裡繞了幾圈,沒有在圍牆上發現任何可疑的足跡。
北三殿雖是冷宮,少有人光顧,但殿外的宮牆修繕完好,也沒有破洞之類可以供人出入的地方。
審問北三殿的宮人也沒有收獲,昨晚那麼大的雪,這些人早早地躲在了殿中,連個出來值守的也沒有,自然什麼也沒瞧見。
只說最後一次見到段晏,是在斂秋命人搬來裝有被褥的木箱子時。
“陛下,您看這……”宋公公欲言又止。
不知道段晏是什麼時候消失的,是用什麼方式消失的,就無法推測他如今身在何處,是還潛藏在宮中某個角落,抑或是早已出了京城,而出了城後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誰又能得知他往哪裡去了?
況且,若是宮中仍留有段晏的內應,對昭國來說,無疑是個更大的威脅。
一群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寧詡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寧詡依舊沒開口。
北三殿的主殿被清理出來一小片潔淨的地方,放上檀木圈椅,鋪好軟墊,又搬來一個還算完好的方桌,沏了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