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王子進,這是我的朋友,你叫他緋綃便可。我們倆遊學來到此地,見到如此奇人異事,不探訪個究竟實在是不安心,多謝小兄弟帶路了。”
王子進囉囉唆唆地說了一大堆,估計阿陽一句都沒聽懂。他撓了撓腦袋,就利落地為他們帶路。
“到了周大哥家,如果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千萬不要說出來。”阿陽邊走邊說,腳步輕快地在小巷中左拐右拐,雖是黑夜,卻如同在白晝中穿行。
“哦?他家有很多奇怪的物事?”緋綃也雙目灼灼,步履如風。只有王子進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一會兒踢到只罐子,一會兒被磚塊絆個趔趄,連嘴都插不上。
“奇怪的東西是很多,但主要是周大哥性情大變,天天懷疑自己的娘子是鬼怪。”
“他的妻子難道有那麼可怕嗎?”緋綃啞然失笑,“我倒知道有人不小心娶個悍婦進門,活像是母夜叉託生,委實嚇人。”
“誰說的?周大嫂溫柔賢淑,可是自從回來之後,周大哥就再也不認她,天天嚷著這個回來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最後連性情都大變,連手藝都做不下去了。”
“回來之後?他的妻子失蹤過?”
“對,兩年前的事情了,他們夫妻二人要回老家省親,結果剛剛走到山裡,就因為突然下了大雪,馬車再也前進不了。夫妻二人打算原路折返的時候,周大嫂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懸崖下。”
“那、那不是死定了?怎麼還能活著回來?”王子進哆哆嗦嗦地說道。
“可是她就是回來了啊!”阿陽大聲道,“去年我跟幾位兄弟去山裡撿柴,就分明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懸崖邊上,她穿著厚厚的棉衣,戴著防風的帽子。我們幾個一下就認出來了,她就是失蹤了一年的周大嫂。”
“活人?”
“是活人,手溫得很,還會流血流淚。”
“那她還認得你們嗎?”緋綃繼續問道。
“認得,過去發生的事情她都能一一重述,連我喜歡打鳥她都記得。”
“真是太可怕了,一個掉到懸崖下,失蹤了一年的女人,突然又活生生地回來了,要是我也會嚇得睡不著覺。”王子進大呼小叫道。
“但周大嫂只說她像是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阿陽笑嘻嘻地說,“我們都說她可能是被神仙救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經歷?”
三人邊走邊說,阿陽拐到一處小巷深處,指向盡頭的一處人家。
“到了,就是這裡,不知道周大哥在不在家。”阿陽說罷就以手叩門,不大一會兒,木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了,門縫裡露出一張女人光潔的臉,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美貌而賢淑。
“是阿陽啊,怎麼突然過來了?”她警惕地看了看緋綃跟王子進,似乎心存猶疑。
“這是我的兩個朋友。”阿陽指著二人道,“他們看我用‘歸去來’打鳥,覺得十分方便,也想跟周大哥買兩把。”
“原來是這樣,先進來吧,我跟他說說看。”女人笑眯眯地把三人讓進來,讓他們坐在庭院中,奉茶招待之後,就到內室找人去了。
王子進跟緋綃見這院落設計得甚是別致,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木製水車,不停地卷出紛亂的水花。
高大的松樹虯枝伸展,樹下掛著一隻木雕的鸚鵡,只要有風吹過,那鳥兒便會發出清亮的叫聲,好玩至極。
“這家的主人真有本事,雖然只是個工匠,卻能過著神仙般的生活。不十分富裕,卻是女子的良配。”王子進看了一會兒,附耳對緋綃說道。
“良配不良配,可不是看這種新奇的玩意兒能看得出來的。”
好像是為了印證緋綃的話,他話音未落,便聽屋子裡傳來一個男人的叫罵,似乎十分氣憤。
“誰讓你隨便放人進來的?我都說過多少次?我再也不賣東西了,你怎麼還要做生意?”
那人一邊嚷著,一邊怒氣沖沖地走出來,見到三個人像是見了殺父仇人,手腳並用地要推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