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不想找人。”緋綃一躍而起,將玉笛往腰間一插,指著天空道,“子進,你看那是什麼?”
王子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冬日灰濛濛的天空中,浮蕩的冷風裡,竟然多了一條銀白色的絲線。
那條線白得耀眼,在風中飄搖不定,卻直通向牆外。
“這是什麼?”王子進奇道。
“是那少年的思緒,我使了個法術,將它形象化了而已。只要人活著就不能停止思考,我們只需順藤摸瓜便能找到他。”
“妙招,妙招,怪不得每次我出門散心你都能知道我的行跡,原來如此。”
“子進,這個法術用在你身上實屬浪費。”緋綃笑嘻嘻地道,“只需去花街柳巷轉一圈,必能有所收獲。”
王子進剛要出言反駁,卻見緋綃抓著自己,急匆匆地穿牆而過。
泥土的味道頓時充斥了他的口鼻,難受至極。他急忙閉上雙眼,卻見黑暗中有一個窈窕的身影,漸行漸遠。
二
“緋綃,剛才我好像看到了奇怪的景象。”此時已近黃昏,王子進跟緋綃順著少年的思緒追到集市上,幹脆找了一家飯館歇息吃雞。
“什麼奇怪的景象?”緋綃抓著一隻雞腿大快朵頤,十指沾滿油水,完全不似平日出塵脫俗的模樣。
“我看到了一個女人。”王子進撓頭道,“而且周圍都在下雪,那個女人就站在雪地裡,穿著厚重的衣服,似乎要出遠門。”
“什麼時候看到的?”緋綃仍埋首吃雞,毫不在意。
“就在穿牆的那一瞬間,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那個場面。”
“可能是那個少年曾經經歷過的一些事情,被你不小心捕捉到了而已。”緋綃飛快地吃光雞腿,又端起碗喝湯,“不過我估計更大的可能是你太久沒有見到美人了,是不是想出癔症來了?”
“誰說的?我昨晚還去歌樓聽琵琶來著,彈曲的歌姬比她美多了。”王子進拼命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小心卻暴露本性。
兩人一個花痴,一個雞痴,居然毫不沖突,相談甚歡。
待到一頓飯吃完,只見一輪朗月當空,銀白色的絲線在夜色中更加醒目。
“快到了,那少年的家定然在這附近。”
這次不用緋綃解釋王子進也知道為什麼,因為那條線越來越粗,由起初的絲線般粗細變得足足有成年人的拇指粗。
蜿蜒纏綿到遠方,還有擴散分流之勢,似乎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留下了那少年思考的痕跡。
兩人從集市出來,方拐了幾個彎,就來到了一片瓦房前。瓦房有的殘舊破敗,有的簇新整齊,一看就是尋常百姓的聚居之地。
那絲線蜿蜒曲折,如山澗中的曲水,在這些或舊或新、高矮不同的房屋間流動,最終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院外。
只見那家柴門半掩,正有一個少年在院子裡揮汗如雨地劈柴。
他一見到他們二人,頓時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找來了?”少年哆哆嗦嗦地道,“難道那園子是你們的?找來要我賠那隻鳥?”
“不是。”緋綃搖了搖頭,手微微一揚,天空中的那條白線便嗖的一聲被他捲入袖底中,消失不見。
“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我們只是想見見那個你所說的木匠。”王子進笑嘻嘻地道,“想看看能做出那種工具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那少年如釋重負地放下斧子,擦了擦手,“我叫阿陽,這就帶你們去周大哥家。”